“还是你和雅南这样好。”路燕飞忙得焦头烂额,自然羡慕起了别人,“二婶是嫁女儿娶媳妇一步完成。”
“嫂子是值得你辛苦。”路翰飞调侃了一句,“你就别羡慕我了。”
路燕飞抬手点了点他,“难怪大家都说你自作孽不可活,你这话要是给雅南听到,她得多伤心啊。”
路翰飞低头笑了笑,她何止是伤心啊,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二哥要给她娶二嫂了,又岂止是伤那么浅?这种感觉,他很清楚,只是不知道她那个傻丫头能不能像自己这样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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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īn历九月初一,huáng道吉日,宜嫁娶。
路家今日张灯结彩,大宴宾客。路家老太太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只记得乐呵呵地派红包,两个孙子同天结婚,一下子有了两个孙媳妇,加上一个孙媳妇还是自小领养的小孙女,等于是三喜临门,怎能叫她不开心?
路家老太太冯安安虽年至耄耋,在T市仍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她的公公在民国初年留日学医,抗战时回国在开了诊所,悬壶济世,无偿救助伤病员和老百姓。冯安安的丈夫路家仁子承父业在解放后做了抗美援朝的随军军医,冯安安虽不懂医术却极善经营,两人同心协力才有了最初的“安仁西医馆”。有了这些历史背景,安仁在T市发展得很顺利,大半个世纪过去后成了叱咤东南一带的医疗业巨头。
路家仁去世后,长子路振英接替父亲成了‘安仁’的金字招牌;次子路振声则负责经营。
当年老爷子路家仁突发心梗死过世,老太太就一病不起,卧chuáng三年,眼见就要撒手人寰了,忽得一高人指点说路家男丁旺盛,阳气太重,冲煞了体弱的老夫人,须得从西南面领养一位少失怙恃的女孩,还得是yīn历五月中到六月底出生,才yīn气重一些,这么一转悠就找到了七月出生的孤儿——那时候还叫宋雅南的她。
按说路家人是不该迷信的,可路振声的妻子还是坚持收了这个孩子,她说,“我是不懂迷信还是科学,但是我只知道,人不管生了什么病,好心qíng是不可缺的良药。”
路老夫人膝下两子三孙,一直盼着能有个孙女,如今来了雅南,心里自然是欢喜的,这一高兴病倒还真的好起来了。如今一晃过了十来年依然健在,路老夫人把她捧在手心,比对那几个亲孙子还疼得很,雅南在路家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三个孙子中路承飞和路燕飞是长房的,而路翰飞和路雅南是二房的,四个孩子都从医,加上路振英也在医院,所以小护士二二才会分不清这么多个“路大夫”,索xing给他们一个个编了序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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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是空前绝后的盛大,只是有的人乐在其中,有的人意兴阑珊,路雅南便是后者之一,说之一是她觉得路翰飞应该是另一个,尽管他全程投入得要命,演技bī真得叫她都咂舌。
她是混混沌沌地过的,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一一敬酒,又是如何用笑僵的脸送走了宾客。只记得他们两对新人和长辈们道晚安,然后各自回房,二哥的手一直搂着二嫂的腰,那样亲密无间。
路雅南狠狠甩了甩脑袋,只觉得自己卑劣极了,像个见不得光的偷窥者,窥伺着别人的幸福,在黑暗的角落里反复咀嚼。她从淋浴房里出来,擦gān身体,穿上睡衣,才打开反锁的卫生间门,往卧房的chuáng上一躺,对着憋了半天要上厕所的路翰飞说,“我好了,你进去吧。”
路翰飞如释重负,紧皱的剑眉都舒展了,忙不迭地冲进了卫生间。过了一会他走出来,一脸的轻松自在,“给淋浴房加个帘子吧,这样你洗澡我也能上厕所啊。”
“帘子?”路雅南挑眉,“那可不行,谁知道你这个变态会gān什么?”
“喂!”路翰飞不慡了,“今天开始我可是你丈夫了,你得夫唱妇随啊……”
路雅南翻了个身,“那你唱一个?”
路翰飞倒也配合,极应景地唱道,“爱qíng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噗——”路雅南忍不住笑起来,从早上到现在,只有这个笑,是发自内心的。
路翰飞舒展了手臂努努嘴示意,路雅南往上挪了挪,靠在他怀里,长吁了一口气,“好累哦,三哥……”
他弯起手肘,大掌在她的脑袋上摩挲,“那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