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微尘里_作者:木浮生(119)

2016-11-07 木浮生

  等上了山,省道也没有了,连导航上也是空白一片。幸亏曾鲤去过延场,自己还有点印象,于是自己坐在副驾驶位上一边认路,一边打听,指引着车又上了另一条乡村公路。

  接下来,路况便差了许多,水泥路面很多地方已经被压得支离破碎。

  等到了村上,一问起来,才知道那里离马小兵所在的大队还有一截泥泞的路,幸亏他们车的底盘高,摇摇摆摆地开到队上已经日落了。

  他们先前和老马的那个侄子马富贵联系过,就约在马富贵家里见面,等艾景初和曾鲤到的时候,马富贵的堂屋里早就黑压压地等了一堆人,而那个叫马小兵的孩子,正躲在一个老大娘的身后。

  艾景初不爱拐弯抹角,一坐下就言简意赅地将该说的话说了一遍,最后突然想起监护权的事qíng,问了一句:“谁是老马,孩子他爸?”他没见过老马,看不出来屋子里的谁才是。

  其他人默不作声,最后马富贵才说:“我叔老毛病又犯了,让我们给捆了。”

  艾景初迟疑了下,说:“手术的时候,要直系家属签字。”

  马富贵四十多岁,在城里呆过不少时间,知道这些医疗程序,急忙解释:“我叔也不是总犯病,一般没几天就好了,而且……”他指了下旁边的中年男子,“这是我们大队的吴队长,我们生产队的大事小事他都可以做主,你们前几天刚打电话,他就跟村里的领导汇报了。”

  这里海拔高,日照qiáng,白天的时候太阳出来觉得热,一到傍晚就开始冷飕飕的,眼见天黑,屋里也没人提议点灯。

  这么晚了,他俩也回不去了,只得按照马富贵的安排在他家吃饭歇息一晚,明天再去看看老马,然后带着孩子去A城医院。

  等正事谈妥了,马富贵全家一边摆碗筷,一边留周边看热闹的吃饭。菜刚摆齐,马小兵便自告奋勇的去拉了墙边的绳子,挂在屋子正中央的灯泡终于亮了。只不过,小小的橘色的灯光却亮得不稳当,一会儿qiáng,一会儿又弱下去,忽明忽暗的。

  马小兵穿着曾鲤给他买的小T恤,又拿了她不少巧克力,渐渐不那么怕生了。他看到曾鲤盯着灯瞧,便说:“它是这样的,他们说是什么电压不稳。”这是曾鲤第一次听见他开口说话,因为兔唇的原因,他口吃不清,发音含糊,讲的话很难听懂。曾鲤怕伤了他自尊心,没有再问只笑着点点头,算是表示自己明白了。

  夜里安排住宿,马富贵媳妇儿试探xing地问了问曾鲤:“你们是两口子吗?”

  曾鲤连忙摆手。

  于是,马富贵和艾景初睡一间房,曾鲤和老大娘睡一间,马富贵媳妇带着两岁的孩子还有马小兵睡一间。

  老大娘是马富贵的老母亲,七十多岁了,身体健硕,一口好牙。

  马富贵媳妇怕曾鲤不乐意挨着老人家睡,便对曾鲤解释:“你别看孩子他奶奶年岁大可讲卫生了,而且知道你们要来,我们把所有的被套chuáng单都洗过了,你别嫌弃啊。”

  曾鲤倒是不介意这些,洗了脸和脚,便跟着老大娘进了房门,等她在chuáng前坐下,简单地环视了下屋子时,差点没把她惊得背过气去。

  chuáng旁边有三个木头的条凳,条凳上居然摆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是真是的棺材,一头大一头小,漆成黑色,棺盖是盖着的。

  这下子,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

  老大娘眼神不好,也没察觉曾鲤的恐惧,完全当旁边的棺材是隐形的一样,连连招呼着曾鲤上chuáng睡觉。

  曾鲤只要硬着头皮照做。

  刚要躺下,马富贵媳妇敲门进来,问曾鲤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寒暄了几句后,又替她们拉了灯,关门而去,从头到尾,她也好像没有看到那口棺材似的。

  老大娘水里面,她睡外面。被子枕套果然是洗过,虽说睡起来硬邦邦的,却是真的gāngān净净。厚厚的蚊帐将外面一切隔绝开来,可是她仍然忍不住想象着刚才那个东西。她盖着被子越想越害怕,甚至不敢闭眼,甚至不敢让自己背对着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了。

  3

  梦里,她似乎回到十多岁时那个总是办丧事的小院,昏暗大的光线,还有就是孤零零地摆在那里的尸体,有的直接放在板子上只盖着白布,有的则放在棺材里。

  转而,她又梦见父母吵架,双方两句不合又打起来,爸爸一巴掌朝妈妈拍过去,结果却落在她的脸上,一下一下,她却没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