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次,下班路上,文卿看见伍兵钻进一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不一会儿就钻了出来。车窗都是黑色,不知里面是什么人。倒是伍兵左右张望的神色,让熟悉他的文卿生出一丝疑惑。
回到家,不等文卿开口,伍兵说路上碰到一个老战友,他来北京出差,明天周末正好来家里看看。神色甚是兴奋,摩拳擦掌要大gān一场。其实他做饭也就是三板斧,比起饭店差的远。兴奋的是战友qíng谊。在社会混了这么久,冷不丁见到战友,好像穿越回到少年纯qíng的时代,换了谁都激动。
文卿陪着他高兴,但是第二天还有一天的工作要做。最近她已学会不加班,毕竟不是生手,许多事qíng做熟了就是熟练工,即使律师也和工人没两样。个别的急件拿回来做家庭作业,两人各踞桌子一角,学习工作两不相误。
文卿早就知道,就算爱的死去活来,生活到一起也没那么多甜言蜜语,何况是伍兵这种话本来就不多的人。只要他在身边喘气,闻着气息,她就满足了。
王律师志得意满。
自她去了米氏的公司,那些混混仿佛约好了不再打扰。米倍明欣然同意严律的提议,拔高了顾问费,对王律师也格外器重起来。
王律师虽然做人失败,但是身材瘦削,轮廓分明。瑶鼻薄唇高颧骨,有人说是刻薄相,但看在眼里仍是美人一枚。平日都是黑灰的套装,最近突然多了些五彩的丝巾。更把一头黑发烫成大花,还挑染了颜色。
大家私下里议论,不知道谁家的小子走背字,被她看上了?
文卿低头gān活,听过就算。
倒是王律师,chūn意上眉头无心遮掩,拉着文卿吃中饭。三句不到,问起米倍明以前的那桩离婚案。
文卿心里盘算,嘴上只捡着大家都知道的讲。她做人鲁钝,做事却jīng明,客户的事qíng放在她心里,如同进了保险箱。来来往往这么多实习生小律师,独她笨嘴拙舌的留下,不是没有道理。可惜,王律师还没想通。总觉得文卿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如今屈尊拉拢,给些面子便应光彩起来。一劲儿的催着讲细节。
文卿咬着筷子,做努力回忆状,却连米倍明私下说的话都不肯露。最后憨憨的说:“要不,我给你去问下严律,看下卷宗吧!”
看卷宗需要大律师的签字。律所都有自己的保密制度,许多当事人见不得人的都在纸上写着,拿出去就是翻云覆雨的东西。但凡归档的文字,便是自己的案子也没了随翻随用的权利。王律师知道里面的利害,怏怏的低头吃饭。
文卿细细的看了她几眼,终究按不住天xing,迟疑着问:“怎么,米倍明又要离婚?”
闻言,王律师灿然一笑,“以备万一。”
文卿立刻明白,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米倍明痛说夫妻患难的样子尤在眼前,第二个裴融已经粉墨登场,而且积极准备离婚官司,不知道赵丽听说会做何感想?
文卿愈发觉得自家的傻伍兵是个宝贝,后半生不需与女人为敌。
“哦,没听严律说啊!”边吃边聊,顺便了解一下状况。万一赵丽提刀来访,她也好明白该指向谁。
办公室里朋友都可以出卖,何况王律师这样的。文卿甚至开始盼望那一天,脸上亦悠然往之。
王律师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不知道文卿已在心里将她大卸八块,还笑着说:“不gān他的事。老家伙们,以为不让我当合伙人就可以控制我了吗?切,我是不稀罕呢!”她美极,兴致勃勃的筹划,“文卿,我想明年开个所,你的资历也够,出来我们合作怎么样?”
文卿笑着摇头:“我没你那个魄力。你看,我的案子都是严律师给的,不像你能独立开发。做个授薪的就好,合伙人可不行。”
“谦虚了!我给你讲,谦虚是美德,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到了万不得已更不能用。我要是像你这样,还能有今天。”
她甚是得意,推心置腹的话听起来像是贬损。文卿笑笑,好像没听懂,心里不以为然:你跟客户讲不清,迟早得出事。早打定主意离她远些。
沉默了一会儿,王律师又说:“你觉得米倍明怎么样?”
“成功人士吧,不过比较抠。”就事论事,他们是合作关系,给钱办事,别的一概不知。
“你不觉得……”王律师仰头看天花板,“他很有魅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