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_作者:姬流觞(139)

2016-11-09 姬流觞

  接通电话,是阿姨接的,她说小润不在家,他朋友来了,出去了还没回来。

  这家伙,明明打着陪父母的旗号回家,到了家却不在家待着反而出去玩儿,还不如不回家呢。我嘟嘟嚷嚷地抱怨着,看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男生凑到一起难免喝多吧!

  唉!

  第三天,依然如此,不给公子润下午的时候给我发了个短信,说上火车了,让我好好学习,抓紧时间。怎么跟老爹似的!

  常沛年前说的话,像一小片乌云在天空的一角悬着。

  因为公子润的短信很有规律,偶尔的电话也听不出什么异样,所以慢慢地我也就忘了这件事。常沛周末打电话来告诉我好好复习,考完了就陪我好好庆祝一下!

  呵呵,我发现自己好像学会体会人家的关心了。公子润的,常沛的,虽然不多,但足以让我想起来的时候可以放松地把嘴角展开,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

  考试前并没有安排得太紧张,原来为了将就某些没复习完的内容,还会延长一下时间,可真到了考试前,书可以不看,但休息的时间却卡得更严格了。甚至连兴奋点也要慢慢地向考试时间调整,没有扫描变化,却有看不到的紧张压在身上。我没办法把它发泄出去,只能竭力将这种紧张分摊在全身的每一寸肌ròu上,而不是集中在某一点。按时睡觉成了我告诉自己复习完成的最好暗示。

  晚上的短信甚至连复习的事qíng也不提,公子润不小心在电话里提了一句,我啪地就把电话挂了,关机睡觉。第二天,同样的时间打过来,他就不再提及。有时候,我心里会有些内疚,但整个人就像绷紧的弦,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顾及别人。

  两天的考试,匆匆忙忙地一闪而过。从早上一睁眼,开始临阵磨枪,一直磨到晚上睡觉,不同的书本有序地轮流替换着。第一天晚上躺在chuáng上,几乎记不得白天考了什么,只晓得第二天要看的是不是已经看了。

  第一天晚上,公子润如期打来电话,我知道他想问考试的事qíng,但上学的时候我们就曾经聊过最忌讳的事qíng,其中之一就是考试的间隙问考试的qíng况。想必他还记得的。

  期期艾艾地,公子润终于想起来问我吃饭的事qíng,我说吃了。他问吃的什么,我想了想,记不得了!那边扑哧一下,也不知道有什么开心的。他又问屋子里暖和吗?我说应该暖和。他说为什么叫应该暖和,我说一直没脱羽绒服,但暖气是开着的。他沉默了一会儿说,要是有大房子就好了。我说北京房价很贵。他说我们会挣到的。

  说到这里,我觉得他有点儿yù言又止。难道有什么事?

  但公子润没有继续说下去,让我早点儿休息,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洗脚水也有点儿凉了,我收拾gān净,熄灯睡觉。

  考研,其实和高考差不多,但是更寂寞,更辛苦。

  第二天终于考完了,走出考场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天上竟然挂着一个大大的太阳!低头想想,这半年我几乎都没见过太阳,没见过月亮,更别提星星了。如果不是雪花雨水落在我脚下,我可能连这些都不曾见过!

  其实,qíng绪上一点儿也不激动。走出教师的时候,我甚至习惯xing地去想接下来该复习什么,直到看见太阳才晓得,不用复习了!

  按理说,我应该像电视里的孩子们疯狂地把书扔起来,抛得高高的,然后像疯狗一样撕得粉碎。可是,我只是木然地拖着书包,坐上公共汽车,回到了租住的小屋。开门进去,满墙的书,满桌子的废纸,连凳子上都是。以前我怎么没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用功?

  书包扔在桌子上,没系带子。当的一声,文具袋掉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看了看,懒得去捡,卸下重担,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无所适从。我颓然地倒在chuáng上,脑子一片空白。考完了,然后呢?

  天花板裂了几条fèng,我打算把它们数清楚,眼镜夹在鼻子上,视野里一半清楚一半模糊。那些fèng隙还有水渍,墙角的地方竟然剥起墙皮。靠近地面的地方浸了黑灰色的陈年水渍,还有一些绿色的东西,浅浅的、薄薄的一小片。

  我就在这个地方住了半年吗?我几乎从没大量过自己的住处。

  可是常沛吃的涮锅的味道好像还在屋里盘旋,圣诞那天晚上公子润的体温似乎还在被子里捂着。在这个透着霉味的小屋里,我似乎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隧道,那些记忆和我的时间在静止了很久很久之后,现在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