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又是你那不入流的小说。都是什么东西,全是骗人的!”
“你又没看过,不要乱评价。”
“谁说我没看过!”公子润拔高了嗓子。
我的声音更高,“你也看?”
“嗯……”他咳嗽了一声。男生看言qíng小说在我们学校是一件可以媲美变xing的事qíng,“三爷拿过来的,翻了翻,无聊!”
三爷是他们宿舍的老三,我们班的另一个同学,山东的,个子不高,为了追女生什么都可以“牺牲”。
“看就看了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斜眼看他,黑咕隆咚的只有一个影子。他住在一舍,离四舍还有一段距离,中间一段路还是一个比较陡的上下坡。白天不知道谁把水壶摔了,玻璃碴子散了一地,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着幽幽的光。
我一边小心地绕开,一边说:“我们还看武侠呢,为什么男生就不能看言qíng?什么逻辑!沙猪!”
“什么猪?”
“大男子沙文主义,简称沙猪。”我脚上的拖鞋踢踢踏踏地磨着地面,在夜里显得有些过于响亮。
“你去哪儿?”公子润突然问我。
“送你呀!”
“送我?”他笑了,“一舍半夜两点都进得去,你们四舍过了十一点连个苍蝇都过不了。现在十点半了,你送我?”
他来的时候就已经熄灯了,我没戴表,估计也快锁大门了。
十点熄灯后,为了照顾某些晚归的同学,管理员在十一点才会把小门也落锁。我们怀疑似乎是因为她年纪大了睡不着才定的这个时间。
“那你来找我gān吗?”
“我……”他犹豫了一下,“我给你打电话,你们宿舍老占线。你以为我愿意来啊!”
我理亏,从八点半开始,谢亦清就和我煲电话粥。
公子润继续说:“都快一个月了,你们宿舍每天八点半以后就占线,找人都不方便,你自觉点儿行不行?不要总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我发现自己很难对他生气,不管他说得多难听,我总是乐得不行,“管不着!我们离得远,你不能连这点儿权利都剥夺吧?”
“你不是失恋了吗?”
“哼,谁说的!他敢!”我又开始chuī牛,“到哪儿找我这么漂亮可人的女孩子!”
“那我怎么记得有人都急得差点哭了?哦,我知道了,你又上赶着追人家了吧?”
等等!我突然警觉——什么叫“又”?想问又不敢问,难道他知道我曾经……
我心里乱纷纷的,只能随口掩饰,“追不追是我的事。……追怎么啦,高兴就行!”一不小心,说了出来。
公子润说:“切,我看咱们学校只有你厚着脸皮追男生!”
这话太伤人了!尤其是他似乎知道点儿什么……
有的女孩伤心了会哭,有的女孩伤心了会离开,我是伤心会愤怒的那种——浑蛋兔崽子,老娘开开心心的多好,凭什么让老娘不好过!……然后就愤怒了。
现在也是这样。
“管得着!”
“管得着”是我的口头语,具体意思视具体语境理解。比如现在,面对面站着,看着我伸脖子、瞪眼、握拳头的样子,很容易理解就是愤怒的意思——狗拿耗子你多管闲事,再乱说小心我不客气!
我和公子润之间头一次闹得这么僵,“我就是倒追了怎么地!我喜欢他,他喜欢我,两qíng相悦,互相开心。我就占着电话,我们宿舍都没说什么,你个蝲蝲蛄跑到这里穷叫唤什么?!有本事你让老娘喜欢你啊!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口不择言,完全以打击对方为目的。
公子润冷笑道:“别说大话,你敢说你没喜欢过?!”
完了,他不仅知道,而且一直知道。
我又羞又臊,全部化成一腔怒火随着一口恶气从胆边横生,“喜欢又怎么样,老娘现在不喜欢了!我昨天喜欢吃豆腐,今天喜欢吃白菜,你能怎么着!公子润,做人要诚实,不要太自恋。天天看你,我都审美疲劳了!你以为你成熟有魅力,其实你rǔ臭未gān,充什么大头蒜!在学校里做个破学生会的,就觉得自己英雄啦!你连谢亦清半根毫毛都比不上。他自力更生不向家里要钱,你能做得到吗?他能在社会上左右逢源,开始自己的事业规划,你有吗?你不过是池塘里的小青蛙,抓了几只母蛤蟆就得意得不知道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