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毕业的日子_作者:姬流觞(45)

2016-11-09 姬流觞

  心中苦笑,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无缘吧!我向公子润摆摆手,对谢亦清说:“好吧,你路上小心。代我向唐笑纯问好,虽然她很无礼,但我不能没教养。”

  谢亦清笑了,还是那种“你怎么还是这样”的微笑,一如高中时打牌,面对我耍赖的嘴脸,他那种无可奈何的表qíng。后来有人告诉我,这叫宠溺。

  “子润,帮我送送谢亦清吧,我同学。”

  我请公子润代劳,谢亦清自是不肯,但公子润却执拗得像头牛,两人几乎是互相搀扶着出去。送到楼梯口,我听见公子润踢踢踏踏返回的声音。

  我以为他要问我什么,可他只是问我要早餐钱,说给我买早餐超出了预算,必须要我补给他。我给钱,他不要,只要我架子上的书,挑了两本说以后还就走了。

  我有些轻松,又有些失望。但是,他就算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我们渐渐长大,已经过了不顾一切去喜欢谁的年纪。为了生存,为了发展,为了自己的yù望,所有的所有都已经开始变得面目全非。

  临近毕业的时候,如果不找工作,时间是很充裕的。公子润和老师们的关系处得越发地好,我和同学们的距离却走得越发地远。因为大家都在谈论如何找到一份工作,后来甚至有人拿到某个单位的offer,而我却始终在这个圈子之外。

  我想看书,但书里的东西比起我所经历的,显得虚伪而gān瘪;我想写论文,用了一周写完就懒得再改;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想提找工作的事qíng。

  于是,我又想起了做家教。我那个亲戚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不好好找工作,找什么兼职?你爸妈不知道吗?”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学校,看见校门就懒得进去。正徘徊的时候,一辆小车在我身边停下,有人叫我的名字,“孟露?”

  我茫然地看看,一只黑糊糊的脑袋,别别扭扭地从车窗里探出来。角度很诡异,竟然影响了对整张脸做认知判断。

  他下车走过来,我彻底呆掉……

  杨燃天。

  “我出差,正好过来看看。刚给你打电话,你宿舍电话没人接。可好,转了个圈就碰到了。”他笑得光明磊落,我看得头昏脑涨。

  知道他牙齿白,但从不知道能白得反光,抓住仅剩的面子,我问他:“你怎么来的?”

  他笑得我像个白痴,但没有像过去一样训人,“开车来的,怎么了?”

  “没什么,我以为你也是坐火车来的。”

  “也?还有谁坐火车来?”

  他西装笔挺的样子和过去差别太大,我觉得自己提前走入了职场,忍不住东张西望,“我啊,所有人来这里不都是坐火车吗?”

  “嗯,倒也是。不请我进去走走吗?你们学校好像还是个旅游景点?”

  我诺诺地点头,抱着借来的书有一脚没一脚地走着。

  杨燃天比我大一岁,但他中专毕业就上班了。现在听说在什么公司做销售,好像还混得不错。老娘后来打听到的消息是,他买房了。

  结婚自然要买房,我想起他要结婚的事qíng,一口气突地憋在心口。

  不是不在乎了吗?

  “咦,你们学校的柳树发芽了?”

  杨燃天什么时候学会欣赏景色了?印象里他从来是奓着头发跟别人着急的模样。莫非,那个女孩子真的那么好,把这个人改变了?

  “嗯,海边嘛,反正绿得比较早,落得也晚。”我应付着说,带着他穿过学校的玉兰林。白色的玉兰花苞孤零零地立在枝头,可满树都是这样的花苞就不一样了。

  走着走着,哗啦,一抬头,劈头盖脸的全是玉兰花瓣,身边的树东倒西歪的,一片片散落的花瓣海了去地飘下来。

  隔着飘落的花瓣,我看见少年时的杨燃天嚣张地站在树下哈哈大笑,每一个过路的人都被摇落的花瓣雨打得láng狈不堪。

  只是我,被笼罩在花雨里。

  我不láng狈,我只是吃惊。

  他慢悠悠地走过来,“我叫你好几声,你都不回头,就想起这招。”

  书读多了人会酸,我鼻子酸溜溜的,想起那句非常应景的诗:

  ……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花瓣。

  朋友啊,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

  那人风qíng万种,伸手弹去我脑袋顶上的花瓣,“你脑袋怎么还是这么小,那么多花瓣就顶住一片?”说着,从地上捡起一片在自己头上比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