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天终于看她了,“你gān嘛?”
“冷。”韩念如是说。
他搁下书,下意识地抬起手,然后又放下。只是问了一句,“药吃了没好点?”
她背对着他摇头,“没有,我觉得我只是冷了不舒服,只要暖和就会好的。”
歪理。没有太多逻辑的歪理。
唐亦天看着窗户上的投影,她满脸的笑意藏在以为他看不到的地方。他低沉地说,“那你靠着吧。”然后继续拿起书来。
韩念收敛了笑容,翻了个身,看到他手里的那本书叫《TellingLies》。“这是什么书,写的什么?”
“行为心理学。”
唐亦天说得字正腔圆,他看得格外认真,目光甚至都没往她身上多斜一分,却叫韩念心头咯噔了一下,怏怏地缩了回去。
唐亦天侧脸看着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平整的被子鼓起一座小山包,他合上书躺下,抬手关灯。黑暗如cháo涌一样蔓延,宁谧中唐亦天听到她粗粗的呼吸声。
他侧过身子,伸出长臂搭在她身上,轻压住那软软的一团,算是对生病的她唯一的安慰。
暖意蔓延,韩念微动了一下。“你不是说我是凭着身体还有那么一丝值得你留恋才能回来的吗?我怎么觉得好像还有别的?”
如果没有别的感qíng,如果只是为了qíngyù,怎么我睡在你身边你都能如此平静?平静,还是不平静,韩念丢出一个两难的问题给他。
因为鼻塞,她的声音沙沙哑哑,却别有一番慵懒和诱惑。像一只妩媚的猫,半是好奇,半是嗔怪。
唐亦天抬起手,她腰上一空,转过身来,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漆黑一片中他的双眸灿若星辰。
“亦天……”她轻轻叫了他一身,指尖点上他的凌厉的眉骨。
他一抬手把她的手腕掐住,顺势一拉举过头顶。声音低沉如夜,“要不就睡觉,要不你就出去。”
韩念撇撇嘴倒也不怕他,更往前靠了一分,“我还在生病呢!”
唐亦天轻哼了一声,没理她。
韩念无辜状地又靠近了一些,“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不像生病?还是我是因为生病了才有资格进这个卧房?”她说着可怜巴巴地撇嘴,“那我一直病着好了……”
“韩念。”他终于开口,“我没那么喜欢倒贴上门的。”
韩念咯咯一笑,“那你的意思是沈瑜没戏了?还是说她真的倒贴上门找你了?”她聪明地把让她尴尬的话题转移给了别人,唐亦天没辙,只说了一句“随便”便不再多言。
她再叫他,他也不作任何回应了。
韩念抬手覆上自己的额头,方才他抬手,是想摸自己的额头烫不烫吗?真是别扭又傲娇,想摸就摸呗,何必憋着……
唐亦天是不是憋着还无从考证,但是她向来是个憋不住的人。自个伸手就把他收回去的手又拽回来,放到自己的腰上,唐亦天禁不住牵动了一下嘴角,只是那抹笑消散在黑暗中,无人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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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继续是晴天,院子里的白雪褪尽,韩念的感冒却愈发严重,一天都没吃下饭。
傍晚的时候,陈婆把粥端到了她的chuáng边,语重心长地说,“小俩口,chuáng头吵chuáng尾和,你看你和亦天,终究还是会和好的。”
韩念看看一旁临窗而立的人笑而不语。
陈婆走了以后,她问唐亦天,“你说我们现在算什么?是要复婚?还是同居?”
唐亦天转过身来,逆光而立,五官和神qíng都是昏暗模糊。他突然很直接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恨我吗?”
韩念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或者说直接问这样的问题,在她的预想中,那层窗户纸他是不会这样撕开的,因为撕开它无疑就撕开了他们之间全部的伤疤。
看来他确实变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冲动的少年,那个一面痛恨她却又一面紧紧抱着她不肯放手的人。如今的唐亦天,成熟而内敛,不是他不再留恋过去,而是他更清楚地看透了过去。
看透了,而且坦然了。即使有那么些留恋,也依旧建立在他的冷静与理xing之上。
而韩念要做的,就是毁掉他的睿智和一切。
她光着脚下地,长发披散在一侧,露出优雅的玉颈,小巧圆滑的脚趾像白嫩的葱头陷在紫红色的绒面地毯上,她一点点走近,最后抬脚踩在他的脚背上,还要费力地踮起才能触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