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言写意_作者:木浮生(108)

2016-11-07 木浮生 虐文

  此刻的厉择良坐在轮椅上,身体挺得笔直。因为是坐着,所以西服上衣的扣子是解开的。膝盖上放着一份文件,手覆在上面,衬衫的袖口从西服下露出来那一截,洗得雪白。她一直喜欢看他穿白衬衫的样子,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衬衫的身影已经从yīn郁含蓄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成熟沉默的男人。

  从某种程度来说,自小到大,在别人看来,她都不大配得上他。

  她从来没有见厉择良坐过轮椅,无论身体是在何种恶劣的qíng况下他都要坚持着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这样的倔qiáng几乎有些偏执。

  他的腿……

  写意知道他最烦人家提这个,她也不是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确实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腿还好吧?"

  他看了她一眼后,别过脸去,别扭地说:"和你无关。"冷冰冰的四个字让他们之间的谈话戛然而止。

  中午写意突然接到任姨从B城来的电话,说是A城医学院这几天来了个国外专家可以看写晴的病,可惜不巧的是谢铭皓又去外地出差了。

  "我去接你们吧。"写意说。

  "就是不知道写晴能不能坐车。"

  写意一想,任姨的担心也有道理,那么嘈杂的地方万一她一时犯病很难控制。"这样吧,我想办法。"

  她能想什么办法,自己既没有车又不能开车,只得给詹东圳打电话。

  詹东圳说:"我送她过去。"

  "可是……"写意见过写晴看到詹东圳的反应。虽说她大部分时间也是不太认识他,但是一旦受他刺激歇斯底里起来比什么都疯狂。

  "没事儿,又不是她每次看见我都会发作。"语气里面有些复杂的qíng绪。于是,写意联系了医院,傍晚在高速路口接到了他们。两辆车,司机带着写晴和任姨坐前面,詹东圳开后面一辆。

  写晴果然很乖,一直很安静的样子,下车以后也是拉着任姨的手。她发质从来都很好,一天到晚又染又烫却没有损坏,如今也换成了普通的黑色。柔顺的长发被微风撩起,那副乖巧的模样,惹得旁边的异xing频频回头。人家都说,小孩长得太过漂亮大了都会平庸,可是写晴从小到大都是美女。所以写意一直猜测这种话是不是为了专门用来安慰她这种类型的小朋友,以使其心理平衡。写晴对待詹东圳的态度又变成了另一种模样。只要他出现,她就怯生生地避开,惹得詹东圳连连苦笑。而对写意还是一样,完全当她是陌生人。

  "去酒店住吧。"詹东圳安排下一步。

  写意原本为母女俩在家里准备好了chuáng位。"我那里能住。"

  "你那里多大点儿,挤着伯母怎么办?"詹东圳的话惹得任姨笑笑。

  他多说了几句好歹将任姨劝去了酒店。

  待他们在酒店安顿下,写意长长地呼了口气。

  "谢谢。"她对詹东圳说。

  还是詹东圳了解她,知道要是去她那里住,她肯定会不自在,所以才故意和她唱对台戏一样。"谢什么,这是个人习惯。"他抿着嘴笑。

  "什么个人习惯?"

  "爱护写意的好习惯。"

  写意摇头笑笑,他说话向来顺听,和某个人完全不一样。此刻,她才猛然想起一件事qíng来。"完了!"写意看了下表,已经过十点了。

  "什么完了?"詹东圳接嘴。

  "我还有事,先走了。"写意看了下表。

  "那我睡哪儿?你家?"詹东圳问。

  "随便你了。"写意急忙扔了家门钥匙给他,自己慌慌张张地赶去厉择良的公寓。写晴的到来打乱了她的日程。她完全忘了答应他的这码事。

  可是人都快到了却傻了眼,她跑去做什么,书都没有放在身上。于是只好调头回去,走到自家门口又发现钥匙还在詹东圳那里。

  一来一回,心就这么冷却了下来。

  她不能再这么沉溺,用着这些镜花水月一般的借口,放任自己和他一次又一次地藕断丝连。她缓缓地走了几步,给厉择良发了个消息:"我临时有事不能来。你的书,下回还你。"厉择良看到这个短信,原本就已沉下的双眸瞬间冷凝。

  他从七点就开始等她,从满心希翼,到忐忑不安,再到后面心灰意冷,到半夜等到的却是个这么个结果。

  他中午就让钟点工将家里所有的酒瓶全部收走,窗户打开散尽烟味。他推了晚上应酬,一个人苦苦在沙发上坐了四个小时,一直在心里演练着想要是她按门铃他怎么做;她要是进来放下书就走,他该怎么应付;或者是她又和他抬杠,他要怎么说话;甚至是她要是和他别扭,不肯上楼,他要耍什么手段,一一想过,更在胸中酝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