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呱啦语,谁也听不懂。只能通过她的表qíng以及手势,大略猜出她指的应该是她的劫匪同伴们,那样子,似是示意容凌抱她去找她的同伴们。
容凌在心里发出一声冷嗤:小丫头片子,没多点大,却如此惦记着打劫这一行当,实在是欠教训!
所以他训了她一声:“闭嘴!”
叽里呱啦的,谁知道她在说什么。
听林延妈的意思,这小丫头有些笨,都两岁了,还不大会说话,只能偶尔跟着大人说几个字眼,回头就能给忘了。这村里别的小孩儿,有些一岁半都能往外蹦词语了,稍大的,都能磕磕绊绊地说话了。她算是所有人当中说话最晚的。
容凌对此不了解,可脑子里隐隐有印象,似乎街坊邻居的小孩儿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会说一些话的。所以听得这小丫头“嗯嗯呜呜”的,小嘴使劲吧嗒着,偏句不成句、字不成字,就有点恼!
就这熊样,还吵吵着打劫,还把“打劫”这两个字咬得这么准!真是个熊丫头,欠揍!
他却未曾发觉,他这样的心态,替她急、因她恼,其实是有些往守护人的角度发展了!
可小丫头哪里听得懂他的话啊,照旧在那“啊啊”叫着,遥指着他人。那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小样儿,可真是让人有些不慡。
不过是个小奶娃,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让她如此漠视他?!
他抱她,那都是给她面子!
遂,他抬手,一掌罩住她的后脑勺,很是qiáng硬地先是迫使她转过脸来,最后将她的小脑袋瓜给压在了他的肩头。她挣扎了几小下,但还是被他给无qíng镇压,然后,她就不动弹了。而是似乎发现了这个肩膀的妙处,她用小脸,在他的肩膀上来回蹭了蹭,然后银铃般地笑开,拿脸开始使劲蹭,跟个淘气猫似的。
还真是不怕自己把脸给蹭疼了!
他眼角余光瞄着,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好笑。
到底是个孩子,怎么样都能自己给玩上!
她就这么玩了一阵,后来就趴在他肩头不动了,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受惊般地猛地支起了腰,睁着乌黑的眼,定定看他。他偏头瞄了她一眼,就见她特稚气地无声一笑,重新身子一软,搂紧了他的脖子,趴回他的肩头了,那感觉好像是——心安了?!
他为这种感觉挑了挑眉!
心安,一个熊丫头会有这感觉吗?他想多了吧?都两岁了,还不会说话的笨丫头,会这么心灵剔透?!但转念再一想,他又觉得不无可能,毕竟从一些小细节来说,这个小丫头给人的感觉又是聪明的!
他似乎听谁说过,晚说话的孩子聪明,那怎么算个晚法?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时候开始说话的?
他脑里的内容一下就多了,有些发散了,就这么着,不知不觉,就到地方了。
林延妈提示一声“到了”,他就停了脚步。
林延妈开始叫人。
“林奶奶,我是林延他妈啊,你在屋吗?”
如此喊了几声之后,屋里传来一声有些苍老虚弱的一听就知道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的声音。
“在啊,你进来吧!”
“我把妞妞给送回来了!”
“好啊,你进来吧!”
林延妈就领着容凌等人进了这农家小院,后又进了屋。屋里,林奶奶也正颤颤悠悠地拄着一根拐杖出来。
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有些yīn沉,仿佛蒙了一层灰布似的,让人有一种即将被灰暗给吞噬掉的压抑感。这样的屋子里,冒出来的拄着拐杖,略微佝偻着背的老人,就更让人觉得憋闷了。那感觉就像是岁月在无qíng地提示你,垂暮老矣,人终究难逃一死,那么,所有的意气风发,所有的yù望追求,似乎都只能是过眼云烟,到最后,尘归尘、土归土,都将随同这片灰沉沉的天地一同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容凌皱了一下眉,行走的步伐就是一顿。
他一停,刘猛孙别航二人就跟着停了下来。林延妈因为走在最前面,所以也没察觉到这番变化,而是熟练地走过去搀扶了一下林奶奶。
“你最近身体可好些了?”她关切地询问着。
林奶奶嘴上直道“好”,和林延妈小聊了几句。容凌趁这个机会,将这位老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这是一个上了岁数的老人,huáng褐色的皮肤上带着的老年斑,很清楚地在说明这一点。那发皱的脸,仿佛树皮失了水般,诉说着苍老的同时,也诉说着一种不健康。还有她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微微颤抖的手,也看出来一种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