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严战——”
脑子里突突地,她来不及清醒头脑,呼吸几乎停止了。
严战掉下去了,是严战掉下去了?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还在这里为了她使诈亲他的事儿发笑。
现在,他真的就从这里掉下去了?
凄厉的风声呼呼鼓动着她的衣服,林心纹的尖叫声已经消失了,山崖边儿上,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在风声里回响,在歇斯底里里的咆哮,在痛彻心扉的悲鸣。
“四哥,快救他,快让人去救他啊?他是我哥啊……”
“占小幺……”权少皇稳稳抱住了她。
可占色的脑子一片昏乱,什么也听不清。
面前,是严战矜贵俊逸的面孔,是他微微勾唇的浅笑。
其实,刚才在得知严战是他表哥的时候,她一直都不敢去回想。不敢回想她与严战认识的那一些过往。当然,主要也是不敢去回想关于在金三角里的这一段日子。他们同吃同睡,在这一段不合常理的光yīn里,她虽然是被qiáng迫,可她一直知道,自己真的并没有很讨厌他……
如果可以重来,她不会再诈他,不会用手指代替嘴去吻他。
可世界上的事qíng,从来都不可逆转。
不管是生命,还是罪恶。
章中凯如此,严战如此,严正荣如此,林心纹如此,还有很多在此事中枉死的人……他们每一个,如果可以重新选择,说不定都会选择不同的路。然而,生命偏就只有一次。
花谢了,还会再开。
人死了,再也不会复活。
她大哭着,跪在那里,声音带着一种撕裂这漆黑山崖的惨裂,将这个夜晚映衬得凄厉而悲壮。而严战在她与母亲之间作出来的选择,直直撞入了她的灵魂深处,让她觉得用死都无法偿还他的qíng义。
心,痉挛着。
嘴唇,一直在哆嗦。她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明天,或者明天的明天,那个叫着严战的男人,还会出现在面前,冲她扬唇浅笑,告诉她说,“世界上最幸运的事,就是你跟你的有qíng人,不是亲兄妹。”
“占小幺……”权少皇狠狠搂住她,心痛得声音都在发抖。
谁在喊她?谁在喊她?
占色泪如雨下,目光像蒙了一层雾……
“小幺……你不要死……小幺……你不要死……”
“小幺,我发誓,一定要报仇……”
一个男人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她的耳朵边儿上,还有一个熟悉的哽咽声,头越来越痛,越来越痛!飘飘然间,就像以往的无数次一样,她的意识越飘越远,那个声音却始终在耳朵边上回响。
梦吗?
又是噩梦吗?
她的心在颤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帘再次变成了血红色,铺天盖地的血红色……
世界,消失了,一切都在消失……
她的身体,一直在下坠……
“救命……救命……”
她满头冷汗的大喊着,突然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
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儿,她四处观望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坐在锦山墅的chuáng上,卧室里空空dàngdàng的,没有灯光,黑漆漆的一团,孤寂得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呼!
果然又做梦了。
此时,离开那个满是爆炸与血腥味的金三角,已经很久了。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她还是会这样不停地重复那个同样的噩梦。晚上也总是睡不安稳,有的时候会半夜里骤然惊醒,有的时候大白天补眠也会发噩梦。还是,就是金三角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幕一幕,就像在放小电影一样,每一个qíng节,总会不时在她的脑子里一一回闪。
那天晚上,死了好多人。
章中凯死了!杨梅死了!严正荣死了!林心纹也死了!
……严战,他也死了吧?!
后来是怎么离开的金三角她已经不记得了,甚至于怎么回的京都,她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只知道回来之后,她行尸走ròu一般呆在锦山墅里,昏沉沉地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5月20日的那一天,她的女儿小十五呱呱坠地,她这才彻底地恢复了清明的意识,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