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座皇家宫殿走过,想像着几百前年的盛况,她突然又有些感慨。
天子之家,宫缎华袍,无不鲜血浸透。
多少青丝变白发,午夜莺啼,哭断了魂?!
从神武门出来,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因为占色的舅妈是回族人,为了照顾她的饮食习惯,几个人就近选了一个清蒸的牛ròu馆。可能与权五公子的消费习惯不同,他一坐进去,满脸的别扭,看得占色有些想发笑。
可尽管他脸色不好,一落座,那女服务员的菜单就递到了他的面前,那小脸儿上红噗噗的带着chūn儿,带点着儿姑娘见到心仪男人时的娇羞。乐得占色和孙青互望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意思却都表达了。
隐隐看到孙青眼睛里的落寞,占色心叹!
男色害人啦……
没多一会儿,菜就一道道上来了。既然是牛ròu馆么,菜里大多都是牛ròu。牛ròu烧萝卜,水煮牛ròu,牛ròu丸子,gān煸牛ròu丝,粉蒸牛ròu……权五公子大手一挥,整了满满的一大桌,瞧得俞亦贵目瞪口呆之余,不好意思地胀红了脸。
“大兄弟,简单吃点儿就好,用不着这么招呼俺们。”
俞亦贵是个勤俭节约惯了的老实人,今儿从故宫买票开始,一路他都在为了京都的消费水平而ròu疼。虽然他知道权少腾是占色的小叔子,可越是被这么当成上宾招待,他的心里就越发不安了。
他的话,让一直没有受到他重视的权五公子来了兴趣。
“小意思,舅舅,你还想吃点啥不?”
又得了‘尊称’,俞亦贵一张老脸儿胀得通红,“够了,够了,大兄弟……这么多菜,咋吃得了?”
“舅舅你别管。反正花我哥的钱,咱们尽管敞开肚子吃。”
“哎……”
种地的庄稼人,都看不得bào殄天物。即便俞亦贵知道权家有钱也觉得这完全就是làng费,可处于他的立场,又觉着说不出什么来。于是,他吃饭也就更加别扭了。那无奈的样子,瞧在占色眼里,又心疼又想笑。
“舅,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咱们今天出来玩儿,就是想让你开开心心的。”
俞亦贵看着她,定神两秒,目光有些古怪。
“小幺啊……”
“嗯?”占色咬着一块牛ròu,抬眼儿看着他,“啥事儿?”
嘴皮儿动了动,俞亦贵似乎想说什么,又像在犹豫能不能说,那副纠结的样子落入占色的眼里,让她琢磨不出来,心下狐疑了起来,“舅,你今儿怎么了?从见到你开始,就古古怪怪的……有什么事儿,你就直说呗。”
皱眉,再皱眉,俞亦贵长叹了一声儿,快下了筷子,那眉头皱得差点儿能夹死苍蝇了。
“小幺啊,舅舅跟你舅妈,明儿就回依兰去了。”
占色心里惊了一下。她能够感觉得出来,老舅刚才想说的话,应该本来不是这一句。可他到底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告诉自己呢?
“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不方便说。待会儿咱俩单独唠唠。”
俞亦贵眉头拧得更紧了,“没有。就是想回了。”
这老舅……
怎么年纪越大,xing子越倔?
占色给他添了菜,又笑着劝:“老舅你这是怎么了?咱不都说好了么,你在京都多玩几天。反正我有十五天婚假,咱们舅甥俩,不好好唠唠怎么行?”
俞亦贵面色讪讪的,还是拿那句堵她,
“不留了……家里两只老母猪,快要下嵬儿了。”
得!又来了。占色唇角抽搐了一下,看着老舅一双眼睛里布满的血丝,心里知道他是一个拧的。哪怕心里特别舍不得他,也只能无奈地同意了。
“那行,我明儿送你吧。”
俞亦贵眉头并没有因为她的同意而松开,看着她,又认真叮嘱了起来。
“小幺,舅舅跟你舅妈自己走就行。你现在嫁人了,有自己的事儿要做,舅舅不能耽搁你。”
“舅……”
摆了摆手,俞亦贵看了看桌上的众人,像对她说,更像在提醒着别人,“小幺,有一句话舅舅得告诉你,不论你啥时候受了谁的委屈,只管来找舅舅。只要舅舅有一口饭吃,就不能让你饿着。咱犯不着受谁的气。还有啊,小幺,富贵荣华转眼就过了,身体才是自个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