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丁零想象得话多,好像真的已经不在意,可以随意提及,也很愿意与人谈起。
“怎会会出这种事呢?”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这人啊,就是有这样的霉运。社区实践,出居民黑板报的人员满了,发公益传单的人员也满了,被分去派出所坐班chuī空调,是份美好的差事,只是不吉利,负责为死者注销户口。在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就碰见了他妈妈,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反正,等我碰巧得知,告别式也过了,追悼会也过了,火化呀下葬呀全过了。”
“以前的同学没有通知你?”
“他们对我讨厌着呢。都以为是我考上市重点后瞧不起他所以提出分手。我没想会在墓地碰上他们。那天qíng绪失控那个女生,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猜她也喜欢他,你说呢?”
丁零一扯嘴角:“应该是吧。”回忆起那女生惊悚的装扮,打了个冷战,“你不说我还以为哪块墓碑下钻上来的。太难看了。”
女生不说话,只板着脸盯住他。
短短几秒,男生就心里发毛:“好吧我承认她本人有那么一丁点好看,但是我发誓,那个鬼脸妆绝对让人吃不消。再加上,再加上还是马氏吼叫派的传人……”
还以为是叹气,几帧之后才发现是笑。女生撑过额角,“嗤”的笑起来,挺到位挺慡朗。
让丁零瞬间产生了朝向天空振臂高呼“麦芒,你可以瞑目了”的冲动。
瞬间之后才记起麦芒没死,麦芒只是转学。
喜欢的人不在人间,麦芒不在身边。但韩一一还是韩一一,有时在食堂远远望见她,依旧是以前那个眼神慵懒、行事傲然、气场qiáng悍的姑娘,甚至她头发越留越长愈发漂亮,即使有改变,也是往好的方向。
虽然丁零知道这不过是表象,从她一视同仁拒绝所有追求者的行为来看,内心的某个角落,她还是死心塌地守着记忆不放。
人总是这样,无论多么糟糕的过去也比现在美好。
但无需急躁,丁零将来会有办法向她证明现实的美好。
其实改变最大的人是丁零,入学时你完全无法想象他临近毕业的此刻开朗阳光的模样。没有了拘谨害羞的个xing,因为有了想要守护的人。虽然韩一一时常挂在嘴边:“唉,有什么办法呢,我欠你的,我有责任一直守护着你。”
大概在她心目中,“守护”是“欺压”和“管教”的近义词。
人与人一旦分享了过往与秘密,就会形成羁绊。
麦芒其实说得没错,以最难堪或最心痛为起点的开端,之后再怎样天马行空的发展也不会变得更糟,事实上双方都因没什么可隐瞒而相处得随xing自然。
韩一一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半途杀出来跳上丁零的自行车后座,不顾男生吓得一哆嗦,扬声说:“我要去圣华中学看小麦子,打探她的高考志愿。”
“什,什么啊,下去下去,我自己得回家了。这又不是计程车。”
女生死死地勒过男生的腰:“不是计程车,是警车。”
好半天男生才反应过来:“唷,她也跟你说过这个啊?”指的是110速配理论。
“当然,她认为这么有笑点的大发现,不四处张扬就不是麦氏作风了。你得感谢她,多亏这条冷笑话,我才记牢了你的名字。”
“有那么难记么?”
“不难记,但如果不是每天有对话的人的名字,我一般懒得动脑筋去记它。”
“原来如此。”太标准的韩氏作风。
“所以你得知恩图报。朝圣华进发吧。”
丁零一向拿她没辙,掉过车头,弓起背用力踩着脚蹬,衬衫被风chuī得鼓胀起来,又在女生环住自己的腰际被压制得紧。
明晃晃的日光,在路面被行道树枝叶的剪影裁碎筛落,一直延伸向无际的远方。
大二那年,丁零取得了业余级七段的段位。麦芒虽然搞不懂这到底有多了不起,还是没头没脑地兴高采烈,张罗了一大群亲朋好友来聚餐庆祝。
很不幸,最后人员远远超额,光是男主角的亲卫队就占了半桌,导致男主角不得不站在一旁端着碗拈菜吃。
麦芒歪着头“啧啧啧啧”地看他半晌,男生笑着问“怎么了”,她的表qíng预示着一句名赋的诞生,但张口就成了花痴得掉渣的“这么有才的帅哥谁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