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似笑非笑地勉qiáng在嘴角牵出一点弧度,好像是轻声说了句分生的“谢谢”,又或者什么也没说。
心真的累了。无话可说。
甚至,找不到勇气回头看。
如果有勇气倒带,记忆里绝不是没有过兴高采烈的乐章。
十六岁的秋本悠推开男友梁弋送来的巧克力,接过江寒递来的安妮宝贝的《清醒纪》,拍着男生的肩夸张地大笑着:“还是我家弟弟最了解我哇!”
纵使男友虎着脸灰溜溜地走开也无所谓。
纵使家里已经有两本相同的书也无所谓。
你送的永远是好礼物。
Vol.05
总是挂在嘴边,却没有人知道永远究竟有多远。
校园里寂静的风穿堂而过,轻轻牵起女生们的校服百褶裙摆,日复一日。
时间踩着恒定的节拍走过漫长甬道,朝唯一的出口无穷无尽地延伸下去。原以为永不变质的东西却在无声无息地被氧化。
“没必要和他走那么近吧?”梁弋紧紧地绷着脸。
“你什么意思啊!”秋本悠理直气壮。
“什么意思你清楚!”
“我怎么会清楚!人家是我弟弟好不好!拜托你不要像个女人一样东想西想。”
“我像个女人?!就你弟弟好!不过,他又不是你亲弟弟,你不可以避讳一点啊!”
“我为什么要避讳!我不心虚,用不着!”
“那你去喜欢他好了!”
“我就是喜欢他超过喜欢你!讨厌!”
……
伴着半赌气的话,声调被渐渐拔高。不欢而散的次数越来越多。
直到不可挽回的三个字从两人嘴里脱口而出。
——分手吧。
——分就分。
年少时的爱总是可以像阳光下的肥皂泡那样绚烂,却又同样不堪一击。
教室里日日叠加的流言像年久生锈的水管,让所有流过的澄静如水的qíng感都沾染上锈色。
自习课,女生恹恹地保持一贯姿态趴在课桌上。
“没事吧?”男生转过头来。
沉默。
许久之后冒出一句:“帮我去看看梁弋。拜托了。”
男生站起来看看后排后排再后排那唯一的空位,出了门。那一瞬,从张开的门fèng里倾泄进来的阳光像是瀑布,惊天动地的哗啦一声冲走了满心的尘埃。
须臾回来,“一个人在cao场上打篮球,看上去心qíng很不好。”
“唔。”半晌,重新坐直了,手豪迈地一挥:“算了,不用理他。”笑起来依旧明眸皓齿。
Vol.06
不用理他。
不用理他们。
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到。
缩在KTV包厢角落里的秋本悠沉默着不停咬着cha在罐装饮料里的吸管,眼角的余光睨到同样沉默的江寒。想起一年前在同样场合发生的一切,心立刻像迎风扬起的帆,被chuī鼓得满满胀胀。
为什么那个时候,能在所有人都不怀好意地以各种借口溜走、包厢里只剩彼此两人的qíng况下,无所顾忌地坦然唱完那一曲《童话》。
唱到间奏时甚至转过脸等待表扬。
男生很宽容地笑笑:“继续。”下巴一扬。
领了旨似的继续唱,毫不理会门fèng外八卦的一双双眼。
而现在,为了什么,终于不能。
其实心里始终很明白是为了什么。
为了身边这个叫沙杏久的女孩。
不是她不好。是太好了,找不到任何不好。
足球场泛起夏日的色泽,周一晨会站在碧绿翡翠中央的男生往后靠了靠:“这边往右数10列,第七行的那个。”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一二三四五六七。
哦,是她呀。
光线脱离秋本悠纤长的指尖沿直线向前奔去。阳光下队列被照得惨白惨白。国旗下的讲话dàng漾在澄明的半空。广播里的噪音微微地刺痛了耳膜。
那个被自己qiáng迫做弟弟的男生不可避免的长大了。
“喜欢的人么?”
“唔。”
“蛮……好看的。”搜肠刮肚地寻觅修辞。
其实好看是中xing的评价,完全不能理解为褒义。可是男生还是很满意,眼睛眯起来,活泼的阳光在眉间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