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还哪儿有闲工夫跟她勾心斗角?得赶紧把《海的女儿》剧本给改出来呀。”
“诶?我们班排《海的女儿》?”
“对啊,有什么问题么?好像没听说有其他班选这个本子。”
戚可馨yù言又止。
[六]
阮萌赶工了一个课间加一节自修课,终于把剧本完成了。下午大课间时第一次排练,演员们却不太买账,光是对着本子念台词都一个个懒洋洋的态度。
扮演龙母的戚可馨到底是闺密,虽然兴致不高,倒也还算认真:“陆地上的花很漂亮,森林里的树是绿色的,鸟儿们唱着动听的歌。”
几个扮演女儿的女生连整齐都做不到,“我们什么时候能浮到海面上去?”这么短短一句话读得七零八落,阮萌自己的声音混杂其中,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
“等你们满了十五岁,我就许你们浮到海面上去,那时你们可以在月光底下,坐在石头上面,看巨大的船只从你们身边过去。你们也可以看到树林和城市。”
“女儿们”又像乌鸦一样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哇,那太好了!”
阮萌终于忍无可忍:“停停停!虽然是第一遍对台词,可也稍微有点感qíng吧。台词是太好了,可读出来却是‘太惨了’的语气。中午没吃饱吗?”
四下一片安静,担任“王子”的薛嵩在距离阮萌最远的角落里低头看剧本,没有任何动静。
因为无人接话,阮萌自己都觉得有点尴尬了。刚想下令继续排练,“女儿”中的一个小声反驳了一句“不行就换人呗,反正我也不想演”。
虽然声音小,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第一次排练以失败而告终。
阮萌想不通问题到底出在哪儿,难道就因为数学成绩倒数第一,做文体委员的也没有威信了?
从音乐教室回班级的路上,薛嵩走得略慢,被人群落下来,并肩在无jīng打采的阮萌身边。
“你就一点也没发现这剧本的硬伤么?”
“诶?”阮萌把卷着的剧本打开,“剧本怎么了?”
“这本子里台词最多的是旁白,舞台上很难施展开。舞台上戏最多的是小美人鱼,其他人几乎都是龙套。龙王的其他五个女儿,每人就寥寥一两句台词,脸熟都混不上,谁愿意做这绿叶衬红花的事?”
“可是……”
“说白了是你自己没有做班委的觉悟,也没想把这节目当班里的事办好,只想着自己一个人出风头。演独角戏那么有意思吗?你和角色也不搭啊。”
“怎、怎么不搭了?”阮萌只觉得自己长相不差,没想过在选角上也能遭到质疑。
“像你这样不出风头活不下去的xing格,演得出小美人鱼的隐忍奉献吗?戚可馨演都比你靠谱。”
拿来举例的是自己闺密,阮萌本不该计较,可不知为什么,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什么时候“不出风头活不下去”了?
剧本是改编童话,童话又不是我写的!
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乱扣帽子吗?
薛嵩往前走了几步,觉察到女生并没有跟上来,寻思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也是为了她好,免得她四面楚歌还不自知”——这么安慰完自己之后,又理直气壮地按常速往前走,突然后脑勺被什么击中了。
一秒后,眼角余光看见了以抛物线落在斜前方地上的卷成纸筒的剧本。
身后吼出那句“薛嵩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每个字都饱含怨念。
男生心虚得没敢回头。
[七]
“阮萌真bào力。”
——寝室夜聊时由薛嵩发起的话题。
寝室里另外五个人同时愣了,薛嵩可从来没有主动在背后议论过女生。陈峄城感到奇怪的点与其他人略略不同:这不是昨天就下过的结论吗?今天又因什么有感而发了?
“是啊,一秒就把王琼打翻在地。”
“今天排练结束后,她连我也打呢。”时至此刻,薛嵩仍没能从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恢复平静。
“啊?不可能吧?”知道阮萌喜欢薛嵩内幕的陈峄城惊呼起来,“你gān什么了?”
“没gān什么啊。我只是就事论事,为了圣诞舞台剧选剧本说了她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