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什么事都有原因,我只是觉得既然不信,何必假装虔诚。”
季霄心里琢磨着夕夜的话,走出一段路,又听见夕夜压低声音在耳侧的问话才回过神。
“你知道风间和夏树为什么会分手么?”
“主要是因为风间的妈妈反对。他们从高中时代开始jiāo往,高考后风间留在上海,而夏树考取广州美院,大一时坚持了一年远距离恋爱,偶尔风间去广州看夏树,寒暑假夏树回上海。因为聚少散多,好不容易团聚就无时无刻不粘在一起。一开始对这份恋qíng投赞成票的风间妈妈整天不见儿子人影,感受到儿子被抢走的威胁,转而qiáng烈反对,”男生顿了顿,“你应该知道吧,风间出身于单亲家庭。”
夕夜点点头,长吁了一口气:“和母亲相依为命长大,是母亲唯一的jīng神寄托,反过来,风间也不可能不听取母亲的意见。这种感qíng羁绊……有同样身世的我深有体会。”
季霄这才想起夕夜同样出身于单亲家庭:“你们确实很容易相互理解。”
“那倒未必。”夕夜扭转头望向沉沉夜幕,霓虹灯闪烁在视野各处宛如幻觉,使她眼睛有些模糊,“关于他自己的事,关于他和夏树的事,风间什么也不愿告诉我。不要说把我介绍给他母亲,就连朋友圈也不想让我接触。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理解他、进入他的世界。”
“给他一点时间,也许他还没有做好向谁敞开心扉的准备。”
“jiāo流是双向的,他一直这样,我的坦诚也变得可笑。我无法估计他什么时候才能准备好,因为甚至看不到一丁点‘正在尝试'的迹象,与此同时,只感到我的门就快对他锁上了……很绝望。你说,”夕夜看向季霄的眼睛,“我该怎么办?”
男生咬了咬牙关,一语不发,受宠若惊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掌心中cháo湿的汗,在滤过夜风之后变得冰凉。误牵过她手的掌心。
[五]
有时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经意的一句话,像一粒种子被埋入心岫,谁能想到它在悄无声息地拔节疯长。
[六]
梁静茹的伤感qíng歌唱过第四首,男生们几乎要开始抗议,才换了蔡依林。
是亚弥抢得了麦克风摇晃在歌房中央。细究歌词涵义--彩绘玻璃前的身影,只有孤单变浓郁--到底还是伤感,可欢快的曲调辅以屏幕上和现实中年轻女孩们明媚的表qíng,让人一点也觉察不出事关别离。这样的年纪本该无拘无束什么也不怕失去。
一年中最冷的季节,在室内脱去厚重的大衣,亚弥穿的是一件鹅huáng底蔷薇花色连衣裙,温柔轻盈的质地,旋转时蕾丝内衬俏皮地露出一点,就那么自然地往毫无防备的准新郎腿上坐下勾住他的肩,好像阳光落下,男生立刻窘迫得从肩到腰都僵硬起来,开朗慡利的准新娘拍手嘲笑,心无杂念地分享着恶作剧得逞后的喜悦。
季霄在身侧突然笑出来,夕夜转头问怎么了。“我想起她最好的朋友乔绮对她的评价--胸也无脑也无,不知分寸为何物。”
于是夕夜也跟着笑。没有人会与她计较什么,惹人羡慕。气氛不受半点影响,在这之后,秦浅和谭奚顺势合唱了那首《明天你要嫁给我》。
如果做这种举动的人换成夕夜,结果会截然相反。到底是为什么,自己缺乏、也无法带给别人那种洒脱不羁的快乐。
整个人像被脱过水,gān巴巴,严肃,拘谨,沉重。没有一丝可以挥霍的,轻飘飘的生气。
出神间,思绪突然被骚乱打断,夕夜朝混乱的发源地看去,原来是送热饮的服务生进门时脚下一滑,将手中的托盘整个儿打翻在离门口最近的谭奚身上。秦浅马上向门外的服务生们喊叫,引来了经理。肇事的女生吓得目瞪口呆,经理一个劲儿地道歉,关切地跟在谭奚身后询问有没有烫伤。
男生没有说什么,只是起身往盥洗室去,临走前指了指女服务生的手:“我还好,她倒是烫得比较厉害。”小女生这才发现自己也被饮料烫了。
事故处理的结果是经理主动提出消费免单,并且赔偿200元钱。谭奚的手只是红肿,涂了点救急的烫伤膏,自己并不以为意,秦浅有点埋怨他太息事宁人:“要是被烫的人是我,绝对饶不了她!”
男生半开玩笑地揽过她:“要是被烫的人是你,我也绝对饶不了她。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是没怎么样么。人家也是打工的,不容易。再说也不是故意的,自己烫得比我严重。对她发火又不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