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欲_作者:蓝淋(44)

2016-10-27 蓝淋

  那天走的时候忘记把钥匙还回去,现在倒也方便。只要无声无息进去把钱放在桌子上,也就可以了。

  电梯一动,猛然超重的感觉让他一阵眩晕,扶了墙才勉qiáng站定。

  一时有点沮丧,望着手臂上的针孔发呆。只卖了一次血就头重脚轻地眼冒金星,活人真的是会被债bī死。

  他之所以这么拼了命凑钱,是单纯地想争一口气。

  别的人怎么样看他,他并不介意。只有肖蒙。他死撑着也不想被肖蒙看低。

  小心翼翼开了门进去,不知怎么有些心虚,走路步子都不敢太重。袋子先是放到客厅茶几上,又觉得不妥,重新揣回怀里。毕竟是好容易才凑起来的钱,随便搁个地方万一出什么差错那怎么办。

  想了想,放卧室里比较妥当,钥匙和钱都给他压枕头底下好了,然后在显眼地方留张纸条。

  纸条该怎么写呢?这么出神地想着,动手推开卧室的门。

  肖蒙烧得难受,迷迷糊糊睡着,颓废得要命,只觉得一会儿在半空飘着,一会儿胸口又压着块大石,气不顺。

  朦胧里看见加彦推门进来,还坐在chuáng边低头微笑地望着他。

  知道这不过是做梦,心里就一阵酸,但还是伸手去抓男人细瘦的胳膊。果然抓了个空。

  空落落地醒来,瞪了半天天花板,复又睡了一阵。

  再睁眼看见的仍然是加彦,继续不顾一切抬手去碰,这回真的让他抓住了。

  抓住就死都不肯放开,怕一回神又从梦里醒过来。

  反反复复地叫“加彦,加彦”,这次的梦境又长又真实,让他很没出息地流出眼泪来了──加彦连在梦里都生他的气,一脸惊慌地往后躲──既然是做梦,他也无所谓自尊了,gān脆自bào自弃,抽噎起来:“加彦,加彦……”

  病得不轻,又没人照顾,正需要发泄,这一开口就停不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又胡言乱语了一大堆,颠三倒四,死皮赖脸纠缠了梦里那呆呆的加彦半天,才再次糊里糊涂睡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额头上一片清凉,原本灼烧般地喉咙里有些湿润的暖意,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但肖蒙却有种被雷当头劈到的感觉,表qíng稍微痴呆。

  有人来过了。

  在他额头上放了冰袋,帮他擦过身体,换了衣服,还给他喂了水,身上的被子也换掉了,变成加彦卧室里的那套。

  就是说,自己病得要死不活,几天都没洗澡,躺在chuáng上面色发huáng一身邋遢,还裹在被子里哭哭啼啼的样子……都已经被看到了?

  ……

  这,这就算了,问题是那个人呢?

  肖蒙心急火燎,头脑一发热,忘记自己是个虚软无力的病号,非常英勇地一个鲤鱼打挺就要从chuáng上“蹦”起来。

  结果当然是只能象征xing地背部弹高几厘米,就又“跌”回去,正在恼火,忽然听到外面的开门声,料得是加彦“做完好事”打算离开,更加急得要冒烟,只恨自己扑腾不出什么引人注意的动静来。

  又气又急,几乎要眼睛一翻闭过气去,如果有力气他真想高喊一声“我死了!”把加彦引回来。可怜就算想开口叫,喉咙也只能发出低语般的声音,加彦能听到才有鬼。

  急怒攻心得要发晕,抬眼看见chuáng旁摆着的花瓶,也不管那是多少钱拍回来的东西,挣扎着伸手就把它给推了下去。

  巨大的爆裂声响起,果然不出三秒,就看到男人一脸惶恐地冲进来,额头上有汗,一叠声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加彦和chuáng上脸色难看的男人对视了几分锺,有些无措。

  他只是来还钱,哪里想到卧室里跟太平间一样,还被肖蒙那副乱七八糟的模样吓得不轻。

  这种qíng况本该幸灾乐祸地骂声“活该”,然后扬长而去才对,可他却为难地犹豫起来。从没见过肖蒙软弱的样子,对着那泪汪汪口齿不清的男人,竟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而听肖蒙颠来倒去地叫他的名字,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不停地说“不是那样的”,死抓住他的手,又说了一大堆类似胡话的东西,可怜得要命,他更是没法丢下这个男人不管。

  花好大力气才把这个和尸体差不多的家伙清理得像个人,眼看除了发热和虚弱以外并没什么大事,就出去买点东西,结果一回来就听到吓人动静,还被肖蒙用控诉的眼光死死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