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转过身准备回自己座位,却又突然停住回过头,再看一眼老师手里的B班名单:“老师,是不是一家只能接待一个法国学生?”
“是啊,有什么问题么?”老师从名单上抬起头来。
“那个,总共只能接待15人。”
“诶?”
女生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我和B班的顾夕夜,是一家。”
[五]
你往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出的距离那么漫长。
漫长得似乎已经回不去了。
中间的广袤地带,时光在黑暗中jiāo错成荒芜的坟场。
可是,却总有那样看不见摸不着的纤细丝线维系着你和她的关联。
在同一片屋檐下,呼吸同样质感的空气,共同享有的东西多得连自己都数不全。
不是相爱的姐妹,却是一直以陪衬者和被陪衬者身份相伴的“亲如姐妹”。
是一家人。
回顾制造胃痛的那顿午饭,和平时并没有任何不同。
颜泽接过窗口里递出来的自己点的饭菜,收回放在打卡器上的饭卡,听见排在身后的夕夜一如既往的声音:“和她一样。”
窗口里递出同样的饭菜。
颜泽拿了两双筷子后四下张望一遍,用下巴示意靠近食堂侧门的两个空位:“坐那边吧。”
不知不觉中,她对你的依赖竟累积到这般程度。
傍晚的夕阳从窗外直接落入遍布皮肤的毛孔,照进流淌的温热血液,灰色的yīn暗因子被冲散大半。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下来,鼻子有点发酸。
——我和B班的顾夕夜,是一家。
即使憎恶也无法割断的联系。
——和她一样。
[六]
虽然最后登记的名单上留下的是颜泽的名字,但实质上的接待者是夕夜。
颜泽的法语水平还不足以使她能顺利听懂夕夜和Nathalie的对话。一头雾水的颜泽此刻才万分后悔没有像夕夜一样去上法语补习班。
其实产生嫉妒心并不代表颜泽的本质有多坏,实在是有太多原本属于颜泽的东西最终的实际所有者变成了夕夜。
像任何一个家境殷实的中产家庭独生子女一样,颜泽从小拥有得太多,从没考虑过哪样值得珍惜。在夕夜初二来到这个家之前,颜泽的钢琴完全就是一座闲置的木头。
父母采取宽松式教育,并没有要求女生去考级,不希望她有压力。于是十几年来会弹的曲子始终没超过十首,到最后母亲居然被邻居善意地提了意见:“小泽不要总弹那两首呀,虽然不是噪音但也会听腻的咯。”
而如今,母亲在被意外表扬“小泽最近水平进步好大啊,真不简单”时也只能更为尴尬地笑笑。
“我生你的时候虽然条件不大好,但也保证了每天吃四个水煮蛋。”潜台词是明明营养跟上了可为什么你总在智力上比别人差一点。母亲对亲生女儿近半年的法语学习成果颇不满意。
“就因为你吃多蛋白质,我才变成‘蛋白质’女生的。”颜泽扒进一口饭,闷声反驳道。
Nathalie的中文水平也不敢恭维,看看颜泽又看看女主人,推了推身边的夕夜问了好长一串问题。夕夜听者逐渐笑起来,叽里咕噜解释半天,再转头对颜泽说:“她看你们俩表qíng以为你们为她的到来吵起架了。”
颜泽立刻对Nathalie摆出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怎么会呢?我们欢迎你还来不及。”
夕夜只好又转过去对Nathalie传达欢迎辞。
开了这个先河,接下去的局面就变成了夕夜的口译练习。
整顿中饭以母亲的小声叹息告终。“你说你,学得同样久连人家夕夜一半都不如。说完笨猪傻驴就没词了。”
颜泽一言不发离席进了房间。
长期受到这种压抑,日积月累最后肯定会被实体化的怨念直接压死。
好在颜泽有自我排解的方法,所以健康地生存至今。
颜泽开启电脑连上宽带。登陆学校论坛,找到灌水版区,从主题为“顾夕夜是个贱货”的帖子开始看,津津有味、自得其乐。
夕夜太优秀,嫉妒者绝不止颜泽一个。
每次看完那些anti贴,心qíng就奇迹般的好起来。最喜欢的帖子并不是通篇对女生低俗的rǔ骂,而是像“顾夕夜的100大罪状”这类列举贴,从一到百,她惹恼其他人的行为一条一条与惹恼颜泽的吻合起来。找到了同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