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那么伤_作者:乐小米(18)

2016-10-26 乐小米

  可能因为“于远方案”的发生,“先jian后杀”“再jian再杀”对这帮小孩来说,杀伤力足够大,尽管,他们当时不一定知道具体是什么含义。

  后来,我一直背着两把菜刀去上学,huáng小诗和麦乐在我身后晃dàng着,像左右护法;再后来,我的两把菜刀被老师没收了,她说,小孩子要相互团结友爱,我却硬生生地听成了小孩子“团结有害”。

  虽然没有了菜刀,但是,那帮小孩已经初步了解了我从父亲于远方身上继承的“残bào”本xing,都对我退避三舍。

  这次“革命”,成就了我在小学“黑帮一姐”的地位。相应的,莫帆也就在我的保护范围内。唯一的遗憾,就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莫帆八岁才上小学一年级。

  偶尔,他还是会被欺负。跑到我面前,满脸委屈,问我,姐,咱爸是不是杀人犯啊?他在监狱是不是?他没有死对不对?

  每次,他这么问,我就会毫不留qíng地抽他的小脑袋,我说,去你三舅姥爷的!你这么个十岁的大块头,被那些八岁的小浑球欺负,你还有脸给我哭!

  莫帆就耸着肩膀,抽泣得更厉害。可能被我庇护惯了,莫帆的xing格一直有些小女生的温婉。

  我胡乱地将他扯到身后,说,于莫帆,你记好了,于远方死了!谁说他是杀人犯,你给我去指认!说完,我从教室扛起板凳横出门。

  莫帆在我身后抽泣得更厉害了。他说,姐,他们全都这么说!

  他说完这话,我又回去扛了一条板凳。要抽死那帮混蛋,单用一条板凳是有难度的。但是,我却被麦乐给扯住了。

  她拉着莫帆,给他擦眼泪,说,莫帆,莫chūn疼不疼你啊?

  莫帆边哭边点头。

  她就笑,说,那么你得知道,莫chūn不会骗你。你爸是好人,他是生病去世了。别再为这件事làng费莫chūnjīng力了,她要升初中了。

  莫帆在后来,再也没问过我这个问题。那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他有没有再为此受委屈。还是,受委屈了,只会自己偷偷躲着哭。

  而今天,在他读高一时,他竟又为此和三五个男孩推搡起来。

  为了缓解我刚才提及于远方时的刻薄和漏dòng,我就转头责备胡为乐,你gān吗不帮莫帆一把,你脑子臭了吗?

  胡为乐揉揉鼻子,指着脑袋上肿起来的大包,很委屈地说,我帮了!否则,莫帆早被那一群人给砸扁了!

  莫帆抬头,眼神那样清凉,长长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了暗暗的影子,放佛是童年留下来的伤,久久不成痂。他问我,姐,你告诉我实话,好吗?爸……呃,于方远,他真的在监狱,是不是?他并不是病死了,是不是?

  梧桐那么伤第二章六、你以为生活是言qíng剧么?

  那天,在卫生室里,我长久的沉默了。

  一直以来,我都不愿意让莫帆知道,这个男人曾给予我们家庭的伤疤。我害怕莫帆小小的心灵遭受创伤。所以,哪怕母亲改嫁离开,我都跟莫帆撒谎,说,妈妈要去赚钱养我们姐弟俩。母亲离开时,六岁的莫帆,一直扯着她的衣角哭。撕心裂肺的声音,我至今都记得。我看着那个曾被我们称呼过妈妈的女人当时决绝的表qíng,就告诉自己,这辈子一定保护好莫帆,永远不要再让他这样撕心裂肺地哭泣!

  永远不要!

  因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有这个权力!

  至于母亲,我想,她当时大概让父亲给伤得太深了。一个女人,一旦彻底死心,会是一种怎样的决绝呢?

  她就这样,一声不吭,表qíng坚硬,将八岁的我和六岁的莫帆,遗弃给了苍老的奶奶。

  其实,长大之后,到现在,我都再也没见过她的面,早已经忘记了她的模样。我也并不恨她。因为,如果能撇清我和于远方的关系,我也会如她一样,远走天涯。可是,改变不了的,我和莫帆,身上都流着那个男人的血,哪怕这血是罪恶的,冤孽的。

  莫帆见我一直沉默不语,就悄悄抬手,拉了拉我,很勉qiáng地冲着我笑了笑,说,姐,我不问了,你别生气了。说完,故作很快乐地起身,默默地跟着我回家。胡为乐在我们身边,像一个街舞少年一样乱蹿耍帅。

  我轻轻碰了一下莫帆的脑袋,问他,疼不?

  莫帆说,哪能不疼?你捏捏猪的屁股,它还会疼得咴咴叫来着。何况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