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那么伤_作者:乐小米(5)

2016-10-26 乐小米

  滚烫的柏油路面,赤着单脚的我,就这样来来回回,像一只焦躁的田鼠,来来回回地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果实。或者说,像一个凶手,急于找到自己的同伙,来减轻自己的罪行。

  可是,我却没有再看到,我亲爱的“巴依老爷”。

  它确实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如此莫名其妙。

  “阿凡提”孤孤单单地在我的右脚上,沉默不语。我孤零零地站在路边,一副很文艺青年的模样,对它说了一句:你很想念它,是吗?

  梧桐那么伤引子(四)镜子里的思念

  你很想念他,是吗?

  这一句话,我无数次对着镜子说过。

  每一次,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问,你很想念他,是吗?然后,就会紧紧闭上嘴巴,不回答。镜子里,只留下一个女孩委屈的眼睛和坚qiáng的脸庞。

  这个纠结,从我八岁那年开始。

  很小的时候,我就变得异常爱美,经常在妈妈的梳妆镜前,臭美不已。为此,他曾悄悄给我买过一个很小的镜子,圆圆的,包裹着粗糙的绿色的塑料壳。

  当时的他,大手粗糙,布满了为生活奔波的裂纹,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温暖我的地方。

  那天,他将我抱在腿上,把镜子放到我的小手里,然后,心满意足地笑,对奶奶说,你看,咱家姑娘懂得美了。说完,擦擦头上的汗水,哈哈地笑。

  我一直都记得他的笑,记得他的笑容沿着他脸上的笑纹绽放成花一般模样。记得是那样的深,那样不可替代,不可忘记。因为,我曾经和我的弟弟,可爱的莫帆,一同喊过他,爸爸。

  当然,这只限于我八岁之前。

  麦乐说过,伤感的回忆容易让人老,比较不合适我们少女。所以,我努力让自己尽可能少地记起这段不快乐的往事。

  但是,2005年的5月5日,在我丢失了“巴依老爷”之后,却忍不住又想起。原来,“巴依老爷”与“阿凡提”永远是无法相亲相爱的,就好比,如果我恨我父亲的话,便永远不可能去原谅他。

  原谅他在我八岁那年的离去。

  只不过是我八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这个男人便就此离去。我常常会想,他是不是惧怕做父亲的责任啊?所以,才会在当年,就那么,一走了之。

  (五)圈养在心底的蛇

  2005年5月5日。阳光之下,还发生过什么?

  哦,那天,麦乐和huáng小诗跟管理员呕完气后,就走到公路边找到了我。麦乐大概是想起我诅咒她和huáng小诗的那些“临死前的遗言”了。

  她说,没想到啊没想到,莫chūn,原来你脑子里装了这么多恶毒的念头啊!原来,连我和huáng小诗,你都不放过啊!你太黑了!要不说嘛,患难见真qíng!我今天可算见识你这个小人了!说完,她就耸着肩膀,故作鄙夷地看着我。

  而在她身边,停止了哭泣的huáng小诗倒是很哲学地说了一句话,她说,其实,每个人的心里暗处,都盘着一条自己也无法觉察的毒蛇。有的人心中的毒蛇永远地睡着了;而有些人心中的毒蛇突然惊醒了,吐着鲜红的芯子,击中了那些或许自己都不想伤害的人。

  麦乐很大嘴巴地接了一句,你后妈这么折磨你,大概就是心里面那条毒蛇开始发作了!

  这样,本来已经在摩天轮惊吓风波中忘记伤心事的huáng小诗又开始伤心起来。我和麦乐又不得不再次安慰她。

  我抬头看看麦乐,说,都怪你乌鸦嘴!这次换什么地方让她忘忧?碰碰车?跷跷板?

  麦乐吸了一口烟,将烟蒂扔到地上,说,要不把她搬火星上去吧!

  我笑,我们俩要有这个技术,先把她后妈搬到火星上去好了!

  麦乐挠了挠乱七八糟的头发,皱了皱眉头,说道,也是噢。

  (六)那些或许我一辈子都无法知道的……

  2005年5月5日。我回忆中的关键句子——摩天轮的门开了,我们很害怕;“巴依老爷”丢了,“阿凡提”很孤单;我又想起了他留给我的不开心的往事,可是我还是想他了,因为他曾经是我和莫帆的爸爸。

  那么,你们,你们的2005年5月5日,又有什么记忆呢?

  是谁,从这个单薄的日期里,悄无声息地走过了你的生活?又是谁,虔诚地守候在命运的下一个路口,安静地等待着你的再次路过?

  你若是记得,一定要悄悄地写下来。因为,我担心,其中的某一些小小的细节,将会对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