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没话找话:“这是我奶奶家,爷爷单位分的房子,所以有点年代了,也有点破。”
“难怪,我说你家怎么搬了。我初中时的英语老师也住这小区,我去他家补习过,感觉鱼龙混杂。”
“因为居民多嘛,的确什么人都有,就上周还出了疯子打死人的事件。”
“嗯,新闻里看见了。”
“那疯子我几乎每天都看见,有时候会突然凑到人面前傻笑,不觉得吓人,可没想到居然会失控攻击人。”
“听着真不安全。”男生沉吟片刻,“你周四下午有在校分层补课的科目吗?”
“数学。”
“那就是周一、三、四会比平时晚点,我周一周三和你是一样的,就是周四留下来多等一节课,没事,反正可以在教室写写作业。”
夏树起初没明白男生盘算这些做什么,片刻后惶恐地拼命摆手:“哎呀,不用,你不用每次晚放课都送我回家。”
男生没理会她,兀自说下去:“不过我这人做事没恒心,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哈。”
“其实就连今天我都觉得是意外惊喜了。该不会,又是和阿司打赌输了吧?”
“没打赌,不过和阿司确实有关。”
夏树歪头想了想,立刻猜中了:“他又做多余的事了!”
“所以说,你别再生他气了,否则他会gān越来越多的蠢事。”风间笑出一点。
女生有点晃神,记不清这究竟是不是第一次见风间这样的神qíng,发现其实他似笑非笑的此时比一贯的扑克脸帅气。
风间眼睛里那点邪气微微显露着他的桀骜不驯、玩世不恭。这种眼神,夏树再熟悉不过。
因为他优秀,周围人总会自觉主动为他辩解“他话不多但态度真诚随和”、“他不是心机重而是聪明睿智”、“他绝不孤高冷漠只是感qíng内敛”等等等等,然而这一瞬,夏树突然感到,风间和自己至少有某个yīn暗面是相似的。
他注意了他说话时的表qíng语气却没注意内容,只是维持着疏远的礼貌。
(三)
“真的么?刚才一进教室就听她们在说,夏树和风间jiāo往的事qíng是真的么?”一大早赵玫就咋咋呼呼挤到黎静颖面前。
“不可能吧。”黎静颖迟疑了一下。
“她们说昨天看见风间居然甩了阿司和夏树一起回家。我就说那女人搭三搭四不要脸!”
黎静颖低头重又专注于英语单词,敷衍式地接着话。赵玫最终觉得无趣,去其他活跃的八卦堆探听消息。
其实,昨天下午的事qíng连黎静颖也感到突然。她和夏树一起出体育馆,亲耳听见风间对夏树说“一起回家么”。
黎静颖诧异于风间为什么会邀夏树回家,没太注意程司接嘴说“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走好了”。
傍晚清新水汽中氤氲着暧昧的香糙气息。目送夏树和风间别扭地跑远后,程司转过头看向身后的黎静颖:“你带伞了吗?”
“带了,在教室里。”顺口答着。
“还好还好。”男生松了口气般拍拍胸口,笑容阳光灿烂,“我没带,你送我回家吧。”
“哈啊?”内心无力的感觉。不过,这也是程司的一贯作风了。黎静颖笑笑,指着教学楼的方向:“跑回去?”
“等雨小点吧,一遇到yīn雨天我就没元气。”说着他进体育馆找靠边的座椅坐下,朝黎静颖做了个招揽的手势。
女生望过去。
仿佛还是五年前的人,仿佛还是五年前的笑脸,有什么改变了?
五年的跨度,qíng感走成难以描绘的曲线,它百转千回,不经意间变更于时光的分界线。年华流失的音律,像骨骼拔节生长时发出的微妙声响一样残酷。在其中的某个临界点,连光线都折转了方向。
在某个bào雨倾盆的日子。
他说过:“我在乎你,我会一直看着你。小静。”
连称呼也从此改变。
原以为是对彼此而言至关重要的转折,却只是自己一厢qíng愿。那些含混着泪水和雨水涌起的声音,最终在风力消融散尽。
想要很多很多爱,想被人非常非常宠溺,只有那一次如愿。
如今他早已忘得一gān二净,说什么“一遇到yīn雨天我就没元气”。他依然对你笑,像个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