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在下一个路口看见他。当时红绿灯,她从车窗里往外看,旁边的街道上,乔梓修叼着烟,很闲散地在前面走。那种背影,像极古画里褪淡的色彩。
旁边有声音问她,夏锦言,你在看什么?
她马上转头说,没,没什么。然后她挽起苏留年的手,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当轿车经过乔梓修的身边,她仍然不小心看到他半个侧脸,淡青色,线条锐利地断在下巴。
在乔梓修在少管所的几个月里,她和苏留年走在了一起,所以再也不可能喜欢上乔梓修。
她把装有她和苏留年亲密合照的信寄给乔梓修,斩钉截铁地说出,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现在,她有喜欢的男孩了。
以为一切会这样顺利地结束。
几天后,有个流里流气,完全不认识的男孩找到她,在她的教室门口引起不小的骚动。同学们指指点点,对染huáng头发,脸上有伤疤的男孩议论纷纷。那人跟她说,乔梓修,和别人打架受了伤,希望她去医院探望他。
她为此苦恼不已,心神不宁,和苏留年一起逛街时还差点撞到旁边的大树。苏留年问她怎么了,她笑着说没事。
怎么会没事?乔梓修受了伤,她应该去看看他的。
在医院里,手臂打着厚实石膏的乔梓修看着放学后赶过来的她,眼睛微微cháo湿,还是很坏在笑。夏锦言,我早就知道,你心里喜欢的人是我。所以,我才故意被人打伤。
乔梓修为了试验她,故意伤害自己。当她中了圈套后,又一厢qíng愿地认为,她是喜欢他才赶过来的。
她在心里想,为什么?乔梓修总是想到最美好的方面。她对他,明明就只有同qíng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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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梦境过期居留(7)
夏天划出长长的休止符。一场高考的盛放,将所有思念放逐至远方。她的右岸,苏留年去了外国留学;左岸,乔梓修停止无所事事,漂到了北京。
而她,考上了本地一所没多大名气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是乔梓修在建筑工地赚来寄给她的。他写信给她,她连看也不看。跟乔梓修说好了的,欠他的钱,等她毕业有了工作再还。
这种亏欠,无关爱qíng,自然也不必用感qíng来偿还。
而苏留年,从没写过信给她。他打电话来,跟她说起那边的学校生活,风景很美的样子。她笑着说,那么,寄几张照片回来给我看看呀!电话就在下一瞬间丧失了声音。苏留年,时有踌躇,他的秘密藏在沉默中,夏锦言早有察觉。
有时候,苏留年的语气像开玩笑,又带几分的认真。他说,夏锦言,如果我跟你分手,你会不会伤心?
她咯咯笑一会儿,然后回答道:当然会呀。你不知道我喜欢你那么久了,怎能不伤心?
那时她曾经为他彻夜编织毛衣,寝室里夜深人静,她的脸泡在暖huáng的台灯灯光下,边织着毛衣边想,如果苏留年真要跟她分手,到时候她会怎么样?也许,会伤心到死吧。又或许,只会心痛一段时间,而后开始一段新的恋qíng。
她又不是没有人喜欢。这个时候,夏锦言就忽然想起那个在建筑工地里日洒雨淋的男孩。她不爱他,却那么无耻的,把他当作最后的避风港。即使被全世界的男孩抛弃,她知道还有一个人在爱着自己,这让她一往直前。
寄给苏留年的毛衣,在一个月后退了回来。遥远的大洋彼岸,是地址不对,还是查无此人,没有说清楚。她留着那件男式毛衣,等到苏留年来电话告诉他,你寒假回来吗,我有东西给你咧。
苏留年说,啊,寒假我还有功课,不回来了。
毛衣放过了寒冷的冬天。
大一暑假,苏留年还是在电话里说,这个暑假,我不回去了。
她无比失望,拿起那件放在chuáng头的毛衣。它沾满了她的气味,在灼热的阳光中开始消散。刚从食堂打饭回来的舍友不在意地说,呦,这件毛衣还没送出去呢。都夏天了呀。
是应该送出去了。不能一直放着。她又想到了乔梓修,他在前几天寄八达岭的明信片给她,夏锦言,来北京玩吗?我带你,把万里长城逛到尽头。
她把毛衣放进旅行包,第一次回信给乔梓修,说好到达的日期和车次,便坐上了去那座古城的列车。
她在车上想像到乔梓修的旧模样,在北方烟灰色的天空下,完全不同。他jīng瘦了许多,皮肤晒成古铜色,在人流熙攘的火车站,她几乎认不出他。乔梓修出现在她的面前,露出唯一让她熟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