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在琢磨,我该离开永安了。
因为我开始感觉到自己的心慌了,是的,对着这个男人,我开始心慌了,想他的名字时,我都心慌;想起他是要当爹的人,我就心痛。
这是我不想要的感qíng,而且是我绝对不想要自己对他存在的感qíng。
来到酒店门口,刚下车,就看到酒店的巨大拱门上写着这对新人名字的横幅,可是,门前却无人迎接。
酒店冷清得让人觉得不对头,这是,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我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新娘——未央。
我当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手心瞬间冰凉,我迟疑了一下,接起电话。
电话中,她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像chūn初不可融化的冰,她说,姜生。
我应了一下,嗯,然后,说,未……呃……祝你和我哥,新婚大喜啊。
她似乎笑了一下,很落寞的模样,说,大喜?嗯,真的大喜!谢谢你,谢谢你!姜生,真的谢谢你!
她一连说了几个“谢谢”,可是我却觉得这些“谢”字里充满了不可遏止的怒意。
她问,你在哪儿?不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在这么热闹的时候。
电话里,除了她的声音,并无其他。
我说,我在酒店门口,这就来。
她就笑,说,好啊!我等你!
我挂断电话,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走进了酒店。
走进她说的“紫玉厅”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偌大的宴会厅,花团锦簇,婚礼场面布置的温馨大气,温馨来自一个女人对家、爱的渴望;大气来自那个人的优良审美观。
可是,偌大的宴会厅,只有一个穿着婚纱的女子,她静静地望着台上她爱的那个男人的名字发呆。当她回头看到我的一瞬间,怔怔地笑,笑得很灿烂。
我呆在了门口,不知是进是退。
她的婚纱很美,她的人也很美,她jiāo付了她最美的年华、最美的qíng意,换来的却是……却是……新婚当天,那个男人最狠最彻底的放弃。
她对我笑,眉眼之中,水雾朦胧。
她说,姜生,我的好妹妹,你不是要恭喜我吗?
那一刻,我口gān舌燥,如坠地狱。
她缓缓的走向我,婚纱是刺眼的白,她的笑容是刺眼的美。
她看着我,很久很久,上下打量。半天后,她笑着问我,我的婚纱漂亮吗?
我不知所措地点点头,胸如石压,不知说什么。
她就笑,凄艳动人,说,可他不肯看。
她冲我转了一个身,然后问,姜生,我漂亮吗?
我麻木而心疼地点点头。
她就哈哈大笑,说,可是,他不肯看。一眼都不肯看!姜生……
说道这里,她停住了,很温柔地问我,姜生,你饿了吧?
我还没有回答,她就拍拍手,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很犹豫的表qíng,说,小姐,都没来还要上菜吗?
未央的眼睛瞬间变得凌厉,又瞬间黯然,她笑,说,他们都会来的!都会来的!然后她转都看着我,说,姜生,你说是不是?他们都会来的。
我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知道,此刻她已经痛苦到麻木,说着傻话骗着自己。于是,我极其不是滋味地点点头。
未央在那一刻,像抓住一根救命稻糙一样,对服务员说,姜生都说了,他们都会来的!他会来的!上菜!
服务员不知所措却最终还是遵从了这个严重受了qíng感伤害的女人的意愿。
宴会厅里,服务生鱼贯而入,将佳肴一一端上。
大概他们也不曾见这样的婚宴。
只有美肴,却无嘉宾。
就这样,在这个落寞的日子,未央的婚礼上,只有我和她两个人,面对着几十桌的婚宴,孤单可笑的不成样子。
我看着未央,她望着桌上的美食,笑得异常美艳。
我哆哆嗦嗦地开始拨打凉生的电话。却不在服务区。
未央很冷静地看着我,孤孤单单地坐在一张桌子前,开始慢慢地享受这无边的盛宴。
她先是细细地嚼,最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吃,渐渐变得毫无吃相,满嘴都是。她望着我,笑,说,很好吃啊。来姜生,你也吃。
她像是一个用力游离在自己qíng绪之外的孩子,不肯去碰着残忍的现实。她一生之中,从无这般láng狈,也无从这般不体面,锦衣玉食之中长大的孩子,因为宁信的付出,她不知人间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