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光了咖啡,徒步走回家。
路过协和广场时,一对年轻的小qíng侣正在分享着一只热狗,我突然有些恍惚,天上的云突然低下来,时间也突然慢下来。
我不敢再看下去,低着头,快步往前走。
眼眶有些微微发热,是眼泪冲撞的感觉。怎么能,不恨自己!在一个人的身边,想起另一个人的时候!
122姜生,你在怕什么?
我逃命般回到家,就见安德鲁在耍酒疯。
小绵瓜在一旁看,老陈和小助手两个人合力都按不住他,最后还是法国胖厨娘拎着碎牛ròu筋的锤子将他锤晕的。
安德鲁被拖去客卧,钱包掉在地上。
我捡起,看了看,便走进客卧,他躺在chuáng上睡得四仰八叉,我将他的钱包放在chuáng头柜边上。
他突然醒来,醉眼惺忪,看了我一眼,笑,说,姜,我爱的人,她心里有了别的人。这句话真抓人啊!
抓得那叫一个准啊!
可我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伤心yù绝,还是醉酒之时,说的难道不该是自己的母语吗?
因为那些伤心话,与其说是说给外人听,还不如说是说给自己的心听。
我刚走出客房门,就听楼下,有人说话。
老陈说,二少爷去打猎了,说是陪客户,得很晚才能回来。大少爷,您先这边请吧。
大少爷?!我的心突然震了一下。
来的人似有笑意,说,他真不要命了!还没倒时差吧!看来,这家伙真的是势在必得了。
老陈堆笑试探,说,海外股份?
来的人没说话。
我疑惑着,又迟疑着,探身从楼梯处望去,只觉得呼吸都被掠去,来的人,不是我想象的人,而是陆文隽。
他恰好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如坠冰窖,手脚冰凉,几乎是趔趄着,退进了客房,紧紧关上门,却仍觉得自己无处可藏。
安德鲁突然爬起来,奇怪地看着我,说,姜生——
我惊恐地看着他,近似绝望地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喊我的名字。
他下chuáng,蓝色的眼睛里透出一股特别的光芒,像是捕捉到自己想要的什么东西了似的,他说,你怎么了?脸这么苍白?
我抓起他的手,这是目前唯一有温度的物体,我所能握到的。
安德鲁说,你的手好凉!
我抑制不住地喘息,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安德鲁说,你在怕什么?
我qiáng笑,说,没!我只是身体不舒服。
安德鲁说,我给你去喊老陈。
我拉住他,几乎绝望,说,不要!
安德鲁奇怪地看着我。
我看着他,突然惊觉,说,你不是喝醉了吗?
安德鲁翻了翻眼睛,说,好像……是。
这时,老陈在门口敲门,我连忙捂住安德鲁的嘴巴,生怕他出卖我在房里。
老陈敲了敲门,说,安德鲁医生!安德鲁医生……
我愣愣地看着安德鲁,说,医生?!
老陈还在敲门,说,安德鲁医生!是我,老陈!你不用装醉了!刚刚来客人了,小姐的治疗改期吧……
安德鲁其实已经扑上前去开门,遗憾的是,老陈的嘴巴比他的手快。
当我们三个人就这样面对面杵着时,老陈张大了嘴巴,看着安德鲁身后的我。
安德鲁回头,对我说,姜生,你听我说,我叫安德鲁,是凉生为你请的心理医生。他很担心你……
我摇摇头,推开他,转身冲下楼。
123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后面的生活!
第一次,我觉得巴黎是一座乱糟糟的城市。
富丽堂皇的古建筑透露着法兰西的一丝乱糟糟的傲慢,就连塞纳河上的锁心桥,都乱糟糟地锁着一把又一把的锁。
yù哭无泪的城!
那个伤害我的人,那个几乎毁掉我的人,他此刻,正坐在凉生的家里,享受着那里的咖啡,和温软的chuáng,还有主人殷勤的招待吧?
他在抬头看到我的时候,竟是那么若无其事的脸,竟是如此风轻云淡,没有一丝停顿,迟疑,甚至是逃避。
真可笑!
手机突然响起,是凉生。
他说:你也想结婚了吗?
这是他回复我今天上午发给他的微信,我跟他说,柯小柔要结婚了。
隔了一会儿,他又回了一条:如果我的姜生恨嫁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看看自己有没有档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