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我欠了他的怎么办!
……
他却很明显松了口气,将她重新拥进怀里,用下颌轻轻触着她的头发,他说,这只是个梦。
我却知道,那不是梦!
郎艳独绝,也不过一枕huáng粱。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空空的双手,和他的鬓发,他的眉眼,眼泪落下,我说,凉生,如果我真欠了他,怎么办?
他抱着她,只说了一个字,还。
还?
唇齿边,是胆汁呕尽的苦。
死亡边缘,穿越这无边的黑暗,光亮闪现,他如同泡沫一般,消失不见。
跌跌撞撞,仓皇寻找,时光罅隙之中,却仿佛回到了巴黎等不到位的花神咖啡馆里,一个女孩问一个男人,你最近有什么愿望吗?说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的。
她扬起的脸,他却看不到。
帮我?男人哑然失笑,想了想故作正经,说,愿望?那蛮多。
女孩说,那就说最大的那个。
男人笑,比如找个人……暖chuáng。
女孩脸一红,却故作镇定,说正经的!
男人笑了笑,没说话。很久,他突然开口,说,娶她。做我的程太太。
女孩怔在了那里。
那天的阳光,也是这么的好,撒在男人的脸上,放肆而温柔。他毫不掩饰,无比坦然,说,这就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
那表qíng坦然得就像是:既然你要问,那么我就作答。
……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手,将我从这无边的暗黑之中夺回,抱出,他大声地呼叫着我的名字,我却什么也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明晃晃的阳光下,是他的眼神,肝胆yù裂。
在他抱紧我那一刻,我回光返照一般,幽幽醒来,他看到我张开双眸那一刻,眼泪崩落,抱着我泣不成声。
一个男人的眼泪。
我望着他,恍惚间,那像极了的鬓发,那像极了的眉眼,在这刺瞎人双目的阳光下,我突然用力抓住他的胳膊,气若游丝地问他,你的那个愿望还算吗?
他愣了一下。
我说,程天佑,我们结婚吧!
217因为终此一生,兄弟与挚爱,皆不可负!
她说,程天佑,我们结婚吧!
他突然醒来,额头上的汗珠密布!
他梦到了她,每日每夜里都梦到她,只是今天的这个梦,那个曾经如同清莲般的她,突然如同罂粟般妖冶地绽放在一片红色的血海里,红色的眉,红色的眼,红色的唇,说着淬毒般诱惑的话,她说,程天佑,我们结婚吧!
于他,却是疼到万箭穿心。
老陈匆匆走过来,说,先生,您没事吧?
他低头,按在胸前,这些日子,总觉得胸闷,老陈说,兴许是水土不服。
他突然又被她梦里的话惊悸到,像喘不上气来一般,捂着胸口,说,我要回去!我要去见她!我要给她打电话!我想她!
思念锥心蚀骨,他快被折磨疯了。
老陈苦苦阻止道,几近哀求,说,先生!你别这样!你如果这么做了,北先生怎么办!
他愣在那里,如同一具毫无还击之力的躯壳。
是啊,北小武怎么办?
窗外,冷月如钩。
他突然想起不久之前,那个被从法国召回的夜晚,无月的夜,大雨滂沱;祖父要他回国,只用了八个字:她在程宅,一切安好。
于是,原本一直用各种理由拒绝回国的他,发疯一样回了国,他怕极了程家的手段。
下飞机的第一刻,寻遍程宅,不见她。
最终,水烟楼里,龚言yù言又止,他说,三少爷,其实,您是见过太太的……衣服的……就在大少爷的房间里……
他一怔,随后是一触即发的bào怒,指着龚言,你胡说!
老爷子在一旁,倒只是笑笑,说,她到底年轻,还是小孩心xing啊。糖果想要,饼gān也想要。
龚言点头附和,说,是啊是啊。咱们家大少爷和三少爷都这么优秀,一个女孩子,左右摇摆也是qíng有可原,谁禁得住两个男人,都对自己那么好,生死相许……
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他怎么会不知道弦外之音,话外之意。他愤怒地转身,想要离开,他要找到她,证明她的清白。
或是,证明,他们的爱qíng。
这时,龚言在外祖父面前悄声耳语了几句,外祖父说,罢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