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岛说,你们别理这小子,跟个娘们儿似的,居然还哭!
胡巴已经哭开了,索xing继续,他像在指控我似的哭着,艾天涯,你真不是个好东西!你脑袋受伤时,我不是在诊所外面等了你那么久,给你送书包了吗?我都对你和解了,你gān吗上课我背古文时,那么嘲笑我!
胡巴说“和解”时,触动了这些日子里我的难受处。
我也哭了,我说,你才不是好东西,明明给人家送书包了,跟人家和解了,还往人身上泼水,呜呜呜。
胡巴大哭,你不是好东西!明明和解了!你还让海南岛揍我,欺负我!把我揍得跟个乌眼jī似的。
我一边啃着猪蹄,一边哭,那么委屈,我说,你不是一样吗?和解了,你还往我身上扔垃圾。
胡巴红着眼睛,不依不饶,你不是一样吗?你把我踢进了医院……你这个骗子,早知道你这么láng心狗肺,我才不给你送书包,活该你丢了书包,被别人捡去!让你妈揍死你!
我哭,我说胡巴,你才是个骗子,我以为你好心帮我捡了书包,送还给我。我们的关系就变好了,你也就不会再欺负我了,可你还是泼了我一身水……
胡巴哭,不是说了吗?是你的原因,是你先嘲笑我背不好古文的……
……
医院里,两个十几岁的孩子相互控诉着彼此心里纠结了那么久的结。
原来我觉得胡巴欺骗了我的感qíng,而胡巴却觉得自己làng费了感qíng;我心里难过时,胡巴心里也难过。我心里的纠结,也是胡巴的纠结。
两个在校园里长期处于被欺负阶层的小孩——我和胡巴,对友qíng都暗自期许着,所以,心,更敏感。
那天,在医院里,我们俩哭了,闹了,控诉了,而且还在整个哭闹过程之中,将两个猪蹄给蚕食了,只剩下一堆骨头。
这下,轮到海南岛和叶灵面面相觑了。
海南岛当初光吃惊地忙着看我和胡巴戏剧xing哭泣控诉去了,完全被我们泪汪汪的小眼睛给迷惑了。当他回过神来,看着一堆猪骨头和我们俩人油乎乎的嘴巴和油乎乎的手,才发觉自己的猪蹄已经不见了,他拎着半边猪脸,愣愣的,不自觉地苦笑了一下,骂了一句,你们两个死孩子!
一场旷世持久烽烟的湮灭,预示着一个崭新和平时代的到来。
胡巴和我握手言和之后,又在后面住院的几天时间里,利用他狐狸般谄媚的本事,火速收买了小霸王海南岛那颗仗义的心。以至于,海南岛不久拍着胡巴的肩膀感叹,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不错的人,我开学第一天就应该教土豆这招“猴子踢桃”,不打不相识嘛,早打早相识,我们还能早些成为哥儿们。
这时,胡巴才知道,原来,那场灾难,海南岛才是背后主谋,而我顶多算个台前小丑。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一进医院,海南岛会说那样奇怪的话。但是,又能怎么办呢?朋友这种东西,就好比是鸦片,一旦拥有了,就很难放弃的。
就这样,人生第一次,我们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
尽管这个圈子很简单,只有我、叶灵、海南岛、胡巴,还有时不时cha进来充数的小瓷。但是,对于那个青chūn年代,它却足够珍贵,而且也将陪伴我们,走向未来的生活。
不过,我们四个人在一起厮混,却遭受着家长们的反对。
我妈不愿意我跟海南岛和胡巴来往,吴红梅不愿意胡巴跟我和海南岛来往,老穆无所谓,叶灵那个烂赌成xing的姨夫,居然也有闲心担心胡巴和海南岛对自己外甥女有非分之想。
所以,我们的友qíng是冒着敌人的pào火前进的。
所以,当它历经了这么多年,历经了那么多事qíng,依然存活在这个人世间,我们该多么骄傲和自豪啊。
海南岛一般不爱上课,总是在学校外面折腾。折腾够了,在放学时,回班上来巡视一下我们三人的生活状况,以及我们有没有被欺负。有则报仇;没则壮壮声势,免得一土豆一软瓜一结巴遭遇不测。
胡巴这个时候,已经展现出了其热爱赚钱的天赋,开始帮着海南岛介绍购买小口袋书的客户,每天笑得跟个拉皮条的似的。海南岛也很仗义,除了提成之外,会多给胡巴一些好处,比如口香糖啦,一根烟啦。每次胡巴提出要将这些额外好处折现时,都会被海南岛狠狠地鄙视,靠,我怎么jiāo你这么一个不上台面的朋友,给脸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