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海南岛的身体突然僵直了一下,我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顾朗站在教室门前,我刚才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应该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看着我,眼里突生悲悯的光芒,脸上是说不出的表qíng。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安静地走开了。
那是我一生中所遇见。
最悲伤的转身。
最痛楚的背影。
就这样,我变成了她和他恋qíng的影子。小女生的甜蜜,总是在拼命掩藏,却需要有人分享。
叶灵常常腻在我的肩膀旁,毫无心机地跟我说着他和她的秘密。
第一次,他牵了她的手,在校园的cao场上。她说,天涯,真奇怪,他的掌心很暖,但是指尖却很凉。
第一次,他亲吻了她的额头,冰凉的嘴唇,落在她光洁的额角。
第一次,他拥抱了她。年轻的心跳着,就像揣了一只奔跑的小鹿。她说,天涯,原来拥抱,是这种感觉啊……
第一次,他吻了她的唇。哦,这个场面是我亲眼看见的,就在我们班门口,那天我值日,叶灵和他在班门口等我。当我拎着书包出门,刚要喊她的名字。却看见,教室的门前,他俯身,微笑,亲吻了她玫瑰花瓣一样的唇。当他的眼睛瞟到我出门时,微笑从嘴角退去,起身。
叶灵脸红红的,来拽我的胳膊。
而我只能轻轻地笑,装得像撞破莺莺好事的红娘那样取笑叶灵,像个没心眼的孩子。
十三岁,我见证了她和他的吻,如梦似幻。
我那么想她幸福,却说服不了自己不去难受。
叶灵,叶灵,叶灵,如果可以,你要幸福,你要幸福,你要狠狠地幸福,幸福啊。
19两场大雨隔开了那段往事,隔离了我们五个少年的青chūn。
我十四岁生日的前一天,十三岁的最后一天,顾朗在学校走廊里喊住了我。
我回头时,只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眼神里充满了阳光的味道,他伸手递给我一根挂着飞鸟吊坠的项链。
他想了很久,几次三番组织了语言,可说出来的话依旧令人发窘,他说,这个飞鸟的吊坠送给你。那天,你为我脱衣服的那天……我看到你后背上有一个红色的胎记,很像小鸟……
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江别鹤已经像一个幽灵一样出现在我和顾朗身边,他一定是听到了顾朗最后那句歧义得要死的话。
我和顾朗连忙喊了一声,副校长好,然后都想匆忙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结果跑时,又因为不默契居然撞到了一起,然后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原地。
有人说,身上有胎记的孩子命运都会很波折,因为胎记就是为了将来失散在人海时,与最亲的人相认时好用的。
说这个话的人,是海南岛。
他曾说过,小瓷的小腹上就有一颗心型的胎记。所以,小瓷是一个命很苦的小孩,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在茫茫人海遇到她的亲人。
飞鸟吊坠的事qíng,变成了我的秘密。
只是,顾朗,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在茫茫人海之中分离,它会不会让我找到你?
我一直都不想说起十四岁的生日。
因为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被恶魔诅咒了的日子,从这一天开始,我和我的朋友,将相隔天涯。
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发生在十四岁生日之后——叶灵的自杀、顾朗的离开、海南岛的抢劫、胡巴的入狱……
闭上眼睛,听不到风的声音。
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往事,从生日那天开始,隐约浮现——
我生日那天,叶灵亲手用彩线给我编了一根手链,天蓝色的底,间着白色的线。
蓝色是忧郁,白色是纯洁。
她亲自给我系在手腕上,然后晃起自己手,冲着我会心一笑。她的手腕上,也有一条和我一模一样的手链。
校园里的女生,总是喜欢和自己最亲密的朋友,戴一样的小饰品,这是我们亲密的方式。
那时候,校园里非常流行编制这种手链,有各种花式。密密的丝线伴着女孩密密的心事,一缕一缕的,都编在了这手链里。她们会有意无意的送给自己喜欢地男孩,那种含蓄的心事,不点破却彼此心知。有手巧的女孩子,甚至将手链编得很宽,编成男生打篮球时常用的护腕。
江可蒙也给海南岛编了一条,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