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些,又怒又恨,捏住照片的手指隐隐泛白。
你说谭寒是为了你而死……
然而活下来的你,却做着这样的事?!
黎雪,你对得起谭寒么?!
几张照片从纸袋中滑落,我抽出一看——竟是车祸现场照片。
不知道侦探是从那里弄到手的,其中有一张是当晚的车痕照。
那晚小雨把车道上的痕迹清晰的保留了下来,原本笔直行使的轨迹,突然间像是醉驾,变得极度扭曲……
——这里肯定有问题。
我立刻打电话让他们再去查!不管开价多少,我都答应。
阿ken推开病房门,提着我借故支开他的jī汤回来了。huáng锦立跟在他身后。
我眼明手快,把材料塞进白色的被子里,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
心里一声冷笑。
这些日子,huáng锦立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阿ken也收买了。他阿ken甚至开始为huáng锦立求qíng!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阿ken只会站在我这边。
再也,没有可信任的人了。
这种觉悟突然让我觉得异常的孤独……
阿ken打着圆场:“微姐,太子来看你了。”
他帮huáng锦立把的新鲜百合花和果蓝,放在我旁边的chuáng头柜上。
我扯扯嘴角。
我眼底的qíng绪大概他们也看到了。
huáng锦立却很厚脸皮。明知道我不待见他,却练就了可以自说自话的本领。
huáng锦立挑了一些水果,胡萝卜,苹果,橙子,用果蔬机打杯混合果汁。他一边打,一边闲聊,“医生说你要加qiáng营养,妈妈身体好……宝宝才会健康”。
他细心的说了一堆关于孕妇如何照顾自己的知识,我听得心烦,快以为眼前的huáng锦立是被人假冒的。
我呛了一句:“再怎么健康,孩子也不是你的”。
阿ken眼睛都瞪大了。
即便老练如huáng锦立,手也一顿,差点将打好的果汁泼了出来。过了一两秒,他才找回先前的表qíng,虽然指尖依旧有点颤抖。
他太会装了。
仿佛没有听到我这句话一样,只是维持着耐心,将盛着新鲜果汁的玻璃杯递给我。我正准备接过,突然想起,在huáng锦立家里的那段时光,那时他每天都打果汁我喝,我们在沙滩椅上、游泳池里,他的房间里那么亲密过,然而一直始终默默给我打果汁的,却是谭寒……
我颤抖了一下,却是手一挥,“啪”得把果汁打翻在地。
huáng锦立的身形刚好挡住了阿ken的视线。
阿ken连忙问道:“怎么了?”
huáng锦立匆匆看了一眼,然而将问题归到他自己身上,“手一下滑了。sorry,sorry。”
huáng锦立越是这样,我的负罪感就越重。
我在阿ken面前尚能保持平静、稳定,可一见到huáng锦立,他巨细无遗的呵护,细心叮嘱,带来的孕妇服,派人空运过来的新鲜食材,每一样、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根引线,“轰”得引发出我qíng绪最差的一面。我无力承担这些,却把这些海啸般锋利的尖锐、bàonüè、狂怒投掷在他身上。
终于,我忍不住朝huáng锦立吼道,“那些是谭寒为我做的!从来不是你——他死了,为什么你还活着?!你以为你能代替谭寒吗?”
huáng锦立眼帘飞快的垂落下去,那一刻,我甚至无法去看他那受伤的样子。因为他脸上的神qíng是这个世界上最深的悲怆。
巨大的沉默笼罩着这个苍白的病房。
过了一会,huáng锦立语气故作轻松,却是始终没有抬起眼睛。
“没事,没事。是我不好,你别气了。我这就走。”
从前高高在上、不肯认输的huáng锦立现在连一点台阶都不给自己留,被我嘲讽得体无完肤也不反驳一声。
huáng锦立高挑瘦削的身影消失在了病房门口。
而我,连一声“再见”都吝啬给他。
外面的天色yīn沉,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墓,枯瑟的树枝微微摇曳。
阿ken叹了口气,“唉,你们这是何苦……太子他,其实是真心为你好。”
我撇着头,对着窗外。
我知道他为我好。
所以每意识到这一点,就更加无法面对谭寒的思念。
谭寒死了,我却被huáng锦立的呵护,这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