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莫寒谦拉着手腕,陶眠跟他挨得极尽,对方手臂上的温度透过衣料传到他身上,特别是听到他嘴里说出“很亲”二字,陶眠的脸要烧起来了。
宋立方数落着他:“都说近朱者赤,你真是个例外,小莫啊,我跟你讲,你这个弟弟,每次都迟到,特别是上早课,早饭都在教室里吃,我每次看他,他不是在上神,就是在打哈欠,最后一节课一定会睡着,作业做的乱七八糟……”
而周围的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一道道目光投射过来,夹杂着不友好的窃窃私语。
陶锦山的目光冷了下来。
他听到了周围的闲话。也看到了他们脸上嘲笑、轻蔑的表情。
男人额头上青筋暴起。
人老了总爱重复同一件事,宋老师也不太注重场合问题,抓住陶眠“迟到”“睡觉”这两点反反复复地说了五六遍。
直到有些口渴了。
他咽了口唾沫,还想说什么,被莫寒谦抢了白:“老师,喝点水,老师,我这几年在国外,顾不上陶眠,我现在回来了,一定好好管教他,他要是惹您生气了,您就和我说。”
陶眠的脑袋无比沉重,像塞了浸了水的棉花,抬不起来。
“寒谦,我得回学校了,下午有课。”宋老师的神色缓了缓。
“老师,我开车送你。”莫寒谦搀着老师出了门。
哥哥走了,陶眠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庇护一样,父亲就站在自己身边,呼吸粗重,面庞冷的吓人。
不过很快,就有人招呼父亲去喝酒了。
陶眠知道,父亲只是碍于场合,没有发作,等今天的宴会散了,暴风雨也就来临了。
莫寒谦回来之后,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酒气却浓了不少。
陶眠正站在母亲身边,不说话,也不乱跑,他仔仔细细地看着现在的陶眠,跟几年前也没什么两样,奶白的皮肤,栗色的蓬松短发,睫毛浓密,耳朵圆圆的。
他好像心情很不好,小口小口地咬着饼干,很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鸟。
又送走了一拨客人,现在只剩下陶眠一家了,陶锦山的目光变得狠戾,他重重的把就被放在雪白的桌布上,几滴葡萄酒洒了出来。
男人大步冲过去,拉开秦玥,抡起手臂就给了陶眠一个巴掌。
啪。
清晰的响声充满了整个大厅。
莫寒谦没有料到陶锦山会有这样的举动,听声音就知道这一巴掌打的不轻,真不是对待自己亲生儿子的方式。
男孩的半边脸迅速地红了,眼睛里涨出了一包泪。
秦玥也被吓傻了,后知后觉,开始骂自己的丈夫:“你干什么你,你敢这么对我儿子!”
陶锦山一抬眼皮,冷漠的目光投射到秦玥脸上,秦玥一愣,也被慑得说不出话。
杨熙赶紧把陶眠拉在自己身边:“陶哥,你也真是的,干什么打孩子啊。”
陶锦山抱歉地看着杨熙:“对不住,我刚才太冲动了,这小子实在是丢人现眼,要是有莫公子一半的聪明懂事,我就省心了。”
然后他鹰隼一样的目光盯着陶眠:“滚!”
陶眠也没回嘴,眼泪已经流到下巴,滴滴答答,浸透了衣领。
杨熙赶紧拦住:“陶哥你这就不对了,你看下这么大的雨,你让孩子怎么走?”
莫寒谦的声音响起:“我送他去学校。”
莫寒谦很自然地拉起陶眠的手,以前他也经常这么做,可现在,他们一个已经二十六岁了,一个刚刚步入成年,这样亲昵的动作让陶眠有些别扭,虽然心中还是有些隐秘的期待。
雨水从天空中泻下,再屋檐下形成一道亮晶晶的帘子。
莫寒谦撑开一把黑色的伞,顺手把正在出神地陶眠搂了过来。
陶眠一惊,没看清楚台阶,一脚踩空了,身子坠了下去,却被一双清瘦却有力的手扶住了腰。
坐在莫寒谦的车上,陶眠的眼睛才睁了睁,找回了出走的意识。
男孩的半边脸还是红红的,眼睛有些呆滞。
莫寒谦握了握他的手,肉乎乎的,就是有些凉。
“从我家到学校有点远,你睡会儿觉吧。”
陶眠点了点头,不说话,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开口,一定是难听的哭腔。
莫寒谦打开车载音乐,不知名的英文歌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