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新仇旧恨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蓝予凡年纪最大也最稳重,直到天微微的亮起来才说:“都回家吧,我会照顾好他的,有了消息再告诉你们。”
柏慕原没有反应,看着雪白的墙壁眼神像是失焦。
死寂的时刻报警铃忽然响起来,片刻苏灵就慌张的开门大喊:“医生,医生!”
又是一次折腾着抢救。
在大夫护士仓促的脚步声中梁岳猛的崩溃着站起,话都没说就冲出了出去。
何思成赶紧追走。
柏慕原的qíng绪似乎也很边缘,语调弱的奇怪:“许多年前我告诉他你依靠家里迟早会有报应,可是现在,为什么报应的是最无辜的人…”
蓝予凡回答:“这是原罪。”
柏慕原痛苦的俯身捂住了自己的脸:“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永远不是我…”
他终于流露出了些隐隐的脆弱。
犹如冰山的一个裂fèng,将会越来越大,直至分裂。
却说梁岳发疯的开车到市郊的疗养院,不顾任何人的阻挡便破门而入,对着病chuáng上虚弱的老人大喊:“你妈的,你冲我来好了,为什么这么狠?!”
那老人虽然身体不好,眼神却慑人的厉害:“爷爷劝你,你会听吗?”
如果早几年梁岳还会幼稚到去报警,但现在他出了愤怒还是愤怒,无奈的极致愤怒。
老人淡淡的说:“你也亲手结束过别人的生命,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消失了也便消失了。”
闻言梁岳差点冲上去打他,却被何思成架住动弹不得,只能破口大骂:“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只是需要继承人罢了,你个老妖怪,去死吧你妈的!”
梁实躺在那慢慢的输着点滴,苍老的声音冷静的几乎没有感qíng:“我们家的基业,谁也毁不掉,我不会死,爷爷死不了。”
梁岳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红得可怕。
梁实又道:“以后不要见那个孩子了,不然还会有下一次,直到他不在,懂了吗?”
何思成不想再看梁岳做傻事,qiáng迫着把这个家伙往外拉:“大少爷,你冷静一下,老爷需要休息。”
梁岳愤怒的推开他道:“你是同谋!”
何思成面不改色:“我不是。”
躺在chuáng上的梁实轻声道:“你们出去吵,我要睡了。”
说毕,一直站在墙角的几个保镖便立刻围了上来。
什么叫做无能为力,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梁岳终于明白了。
当他同样知道柏慕原所谓世家子弟的无力感,却比他足足晚了八年时光。
当人生来便站得别人高时,那么身上的华服,也肯定比什么都要沉重。
何思成废了大力才把梁岳弄到外面的花园里,他坚毅的脸有着隐约担忧:“少爷,你不要和老爷对着gān,这有什么好呢,你是唯一的继承人,他死了,一切都是你的。”
梁岳被愤怒冲垮的理智渐渐回来,冷硬的说:“那他…就该早点死。”
何思成轻声说:“现实些没什么不好,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到。”
梁岳没回答,俊脸在清晨的阳光中苍白而虚弱。
何思成又说:“离开苏杭吧,你的喜欢对他来说,是致命的危险。”
Chapter19
天再度黑暗下去,距离苏杭出事已经过了三十二个小时。
苏灵被护士qiáng行打了镇定剂昏睡过去,梁岳消失了就再没回来,最后只剩下柏慕原呆呆的坐在chuáng边守着苏杭。
压抑的观察室里一片死寂,各种仪器正在缓慢稳定的运行,苏杭却命悬一线,仅能靠着氧气面罩才能勉qiáng呼吸。
原本那明媚的脸庞已经褪去了所有神采,皮肤在苍白下透着中恐怖的黯淡,好像生命已经从这个男孩的身上流逝去了,躺在chuáng上的只剩下具空壳用以安慰大家临近崩溃的心灵。
柏慕原满眼血丝,gān净的脸上也冒出了胡茬,魂不守舍的握着苏杭冰凉的手一坐就是数不清的时间。
心如同被重物碾过,没了痛觉,平时在乎的那些事qíng忽然也没了意义。
他愿意失去所有换他能醒来。
可是奢求生命,是人最无助时才会做的傻事。
钟表不知不知觉已经过了凌晨,观察室中的黑暗忽然被光明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