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轻声道:“不,我是有奢望的...在监狱他们打我,□我,侮rǔ我...每次我以为自己要死时,都会想到你,我奢望着我能活着再见你一面,现在...我得到的比这个奢望多得多了...”
他伸手擦了下眼泪,把文件推回到柏幕原面前:“你留着吧,我会离开的。”
话毕,周景便摇晃起身。
可没走出两步,他忽然间便倒了下去。
柏慕原大惊:“周景?”
赶忙将其扶起,这个虚弱的男人已经没了意识。
待到医生来给周景输好点滴,已经是后半夜的事qíng。
柏慕原被反复嘱咐不能让他过于激动,后来屋子空了静了,便失落的坐在chuáng边发呆。
人是不是都有过两难的境地。
伸出手心被刀刺,很痛。
换成手背,还是很痛。
许多往事在柏幕原的脑海里盘旋不止,他一会儿想起美国黑暗的碎片,一会儿想起小小苏明媚的小脸。
奇异的尖锐声响几乎要刺破耳膜。
楼下花园的星星灯还微弱的亮着光,这是黑夜里仅有的灿烂。
终于,柏慕原拿出手机缓慢的按了几下。
而后便像全身都失了力气,颓然的靠在沙发上再不动弹。
苏灵在怀孕接近六个月时患上了失眠症。
她静静地躺在chuáng边,心乱如麻且毫无睡意,又不敢乱动吵醒枕边人,只能盯着奢华家具下的恐怖yīn影发呆。
不知是几点,chuáng头柜上的电话忽然震了一下。
苏灵拿起来看是柏慕原。
他说:“对不起我做不到,但我会保护小杭的安全。”
疲倦感顿时随着这些字扩散起来。
蓝予凡被吵醒,睁眸道:“怎么还开着手机,有辐she对孩子不好。”
苏灵侧头微笑说:“这就关了,睡吧。”
而后她又闭目安安静静的假装入眠。
可是心底因为事故而变得脆弱的部分,忽然疯狂的坚硬了起来。
保护孩子是母亲的天职。
她谁也不能依赖,只有自己。
但让苏杭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仅有自己也便足够。
临近年关时,差点在医院躺到坏掉的小小苏终于在众人的陪伴下走出了病房。
他的伤口愈合不错,但即便回家也仍需来定时检查。
不过也好在一天二十四小时闻着消毒药水的气味。
街边冰雪未融,苏灵很紧张的给儿子紧了紧围巾等着蓝予凡把车开到正门口。
柏慕原帮他们拎着东西,一直沉默不语。
苏杭打破尴尬笑道:“别弄了,我现在很好。”
大美女憔悴的很明显,她依旧没完没了的嘱托:“怕你着凉发烧,到时候就麻烦了。”
苏杭躲开她的手:“我没事啦,倒是你脸色也太差了。”
苏灵抚下飞舞的长发,没有回答。
苏杭很担忧:“真的,你有没有去看医生啊...”
正在此时蓝予凡开着车朝他们驶来。
苏灵抬手招呼了一下,忽然两眼失焦,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便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妈——!”苏杭惊叫,想要去拉她结果自己也跟着虚弱的摔倒。
蓝予凡见状慌张的从驾驶座冲了下来,扑跪到他们面前喊:“苏灵,苏灵?!”
大美女的唇变成纯粹的灰白,她想回答但颤抖了几秒仍旧没有力气。
而后,汩汩的鲜血便渗了出来,染红了洁白的积雪。
流产。流产。流产。
这个在现代社会很常见的词汇忽然摆在眼前,竟让人生出了些悲凉的感慨。
苏杭没有听话回去休息,他留在医院一言不发,已经略显成熟的脸庞上表qíng很难捉摸。
柏慕原陪在旁边,几乎想不到安慰的话语。
灾难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临到他们身上,无论多么铁石心肠都看不过去,更何况心里牵挂至极。
蓝予凡的qíng绪非常低落,但是他仍旧需要去应付众多亲友。
特别是蓝妈妈来哭昏过去之后,场面就变得更加混乱。
也只剩下昏迷的苏灵,躺在病chuáng上远离了这一些的纷纷扰扰。
苏杭凝视着母亲,忽然轻声道:“都怪我,我妈都是为了照顾我才会累成这样...”
柏慕原握住他的手说:“别责怪自己,你妈不会想看到你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