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里面除了酒瓶摔碎的声音,根本没有回答。
我全身颤抖,生怕柏慕原受到伤害,竟然想都没想就用尽全力撞开了门。
果然,蓝予晗正在疯狂的把柏慕原压在地板上,腰带都已经解开大半。
柏慕原完全喝蒙了的样子,在厮打中变得衣冠不整,却怎么也起不来身。
我慌张的扑上去拉住蓝予晗喊道:“你gān什么,你不许这样!”
蓝予晗被yù望bī得红了眼,重重的把我推开骂道:“滚,你他妈的再不滚你别想活着!”
趁这个功夫柏慕原已经吃力的坐起身来。
谁也没想到蓝予晗竟然抬手就拿烟灰缸打向他的头带着哭腔喊:“你躲什么,我会对你好的,我会对你好的!”
看着血从柏慕原脸上滑落,我几乎不能呼吸。
后来的事,在记忆中很模糊。
只知道我拿着酒瓶砸碎在墙上,而后用尖锐的玻璃扎进了蓝予晗的后脑。
他喝醉了,当然不会躲。
而后柏慕原惊愕的完全无法说话。
蓝予晗只支着身体抽动了几下,就重重的倒进了他的怀里。
后来的监禁,审查,nüè打…都像梦一般不真实。
原本我有优秀的学业和光辉的前景,却在刹那间,换成了完全灰暗的未来。
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不对,更何况蓝予晗家庭财大气粗。
所以不管柏慕原如何努力如何作证,法庭宣判给我的,仍旧是无期徒刑。
进监狱的那天,阳光格外苍白。
我跟在一群高大恐怖的重型犯中间,恐惧到全身颤抖。
而后脱光了衣服,检查,剃头,编号,训话。
狱警有力的警告直至深夜都回响在我的耳朵中。
因为管理的很严,能够带进去的东西太少太少了。
等到大家休息之后,我呆呆的拿出诗集里柏慕原的照片,很窝囊的趴在chuáng脚哽咽的哭了出声。
不是后悔因为他落得这个下场。
只是很难过,从今以后,我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的脸。
和那双永远明亮迷人的眼睛。
和我住同一间牢房的还有四个人,其中有一个来自中国大陆,有着南方口音。
他见我哭泣便冷淡的扔过卷手纸道:“坚qiáng点吧,有的是事儿在等着你呢。”
我抽着气抬头,不明所以。
男人似乎把什么都看得很淡,盖着薄薄的背翻了个身说:“不知道你杀了什么人,但是你死定了,别以为进到这里便没事了,一切才刚刚开始。”
话毕,他就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我满身冰凉的坐起身来,想起蓝予晗生前的音容笑貌,开始体味到报应这个词的意思。
是啊,凭什么他死了,我还活着?
他的家人不会放过我的。
报复来的比想象中快很多。
第二天吃饭时,就有个满脸凶相的黑人把我叫起来。
他在这不像是普通的犯人,就连狱警都没有敢投过直视的目光,蛮横的厉害。
我那时恐惧已经变化成死灰,觉得尽快结束生命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低着头跟黑人走到午休的工厂里,还没来得及关门,就被狠狠地踢倒在坚硬的地板上。
而后是劈头盖脸的毒打。
我抱着脑袋一声不吭,因为我知道,呼救不过是场笑话。
蓝予晗死了,没有人可以救我,我本来也该死。
铁拳和胶皮鞋不断地落在我的身体上,口里的血腥渐渐浓郁。
我晕眩而剧痛,等到bào揍终于稀了,才喘息的松下胳膊。
可是下一秒,可怕的电锯声竟然响起在耳畔。
我猛然睁眼,看到个同胞朝我yīnyīn一笑。
而后几乎能把我毁灭的痛便夺去了我小腿的全部知觉。
他们没有割下我任何的部位,只是在我全身上下,留了无数的伤口。
人类互相残杀的方式其实有多少呢?
我觉得,寥寥无几。
殴打,切割,qiángbào,侮rǔ。
这些真的就到头了。
面对那些永无止境的折磨,我该如何记录,又要如何回忆?
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即便被打得内脏出血,即便被十个男人轮番qiángbào,即便被按着脖子浸在恶臭的排泄物里面…我仍旧活了下来。
而蓝予晗死了,因为我们共同的错误,永远的离开了这又美丽又单薄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