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而躬行。”雅治拍拍他的肩膀。
这个曾经不谙世事、异常坚韧有内心敏感的少年,终于成为大人了。
但青年时玩世不恭的雅治何尝不是变了个样子呢?
改,总是痛的。
但他不后悔,他终于可以在死以后心安理得的面对泷本优香,告诉她自己没有辜负她的希望,照顾好了她的儿子。
这对于泷本雅治而言,是比复仇成功,更重要的愿望。
南田浩二不得好死,武藏布诚失去了家业和手臂,早川信和惶惶不可终日的逃出了日本,而最可憎的伊藤恭仁,也在妻子去世、儿子被抓后气得一病不起。
这些早就老朽的仇家,似乎是一夜之间东倒西歪,不成人形。
再去踩上他们几脚,也显得没有想象中痛快了。
闲聊了许久,雅治才叹息告别:“现任首相引起的内忧外患已至危机边缘,换届是迟早的事,我们帮他gān掉了木村信义,他也信守诺言,帮你开辟了新的经济领域,而接下去的未来,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卓鹤颔首不语。
雅治笑了:“倒是你,好好的生活,我收回从前所有的评价,你的确为自己找了个好妻子。”
卓鹤抬眸回答:“不是我找到了她,是她找到了我。”
泷本雅治很奇怪:“有什么区别吗?”
卓鹤摇摇头,没再言语。
——
事qíng如同众人所预料的那样。
在第一场冬雪访问东京的时候,政坛发生了地震,剧烈变动。
首相大人引咎辞职,大岛走马上任,这个消息一连几天都占据了各个媒体的头条。
而就在同天的夜里,伊藤恭仁上吊自缢。
他的尸体被警察从大宅里拖出来的时候完全冻得僵硬了。
后来经过政府彻查,这个老人一生积累的财富位居松川会第一,他本仍旧有实力一战的,却又把坚持了几十年的战斗糙糙结尾,实在匪夷所思。
听到消息的格格大人感慨道:“原来最可怕的不是现实的无力,而是jīng神的绝望。”
是啊,就连血脉相承的儿子都远离了自己,就算他再拖着七十高龄的病体斗下去,又有什么盼头呢?
伊藤的遗产,但凡涉及非法jiāo易都收归国库,小部分由正雄所继承,而大部分都被松川会虎视眈眈的其他gān部瓜分gān净了。
这幅秃鹫喂食尸体的场景,多么残忍,多么熟悉?
其实无论某个人在他的人生中遭遇了何种喜怒哀乐,这个庞大的世界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的。
照旧有笑、有哭、有分离、有相聚。
千千万万的人,千千万万种jiāo集。
谁都是过客,谁拥有的,都无非是在人生之路上侥幸捡起的快乐。
——
二零一八年一月一日。
卓凌风的纪念作品展在东京国立近代美术馆正式开始。
由于紫薇积极的准备和松川会的人脉,当天贵客云集,拍品无数。
许多令人咋舌的成jiāo价,与其是欣赏画作,不如是在向已然成为新贵的卓鹤示好。
加之又在放映厅播放了网络同步发布的赵紫薇亲自监制、亲自剪辑的纪录片《我们的世界》,看到了很多卓凌风与泷本优香生前的资料,以及他们童话般开始又悲剧落幕的爱qíng,引起的反响更是qiáng烈。
坐在第一排的卓鹤在过程中始终一言不发,不开心,不难过,像是没有反应。
但只有在旁边被他始终握着手的赵紫薇能感觉到他从不愿言及的qíng绪,反倒哭红了眼睛。
——
街上积雪未化,但公寓内暖气如chūn。
从画展回来便一直在厨房忙碌的格格终于做好了简单的一顿饭,扶着腰坐下,笑着说:“好久没下厨,手艺退步啦。”
卓鹤的眼神忧心忡忡,若不是被qiáng行推出来好几次,怕再惹她生气,真想直接就把她从案板前抱开。
“没关系,也没有很丰盛……这段日子你又照顾我,又要忙那么多事qíng,辛苦你了。”紫薇酒窝圆圆。
“那个纪录片,很好,都不知你什么时候做的。”卓鹤说。
“要你知道了就不惊喜了!”赵紫薇给彼此倒了点红酒:“还要谢谢你,愿意卖一些你父亲的画做公益。”
卖画是格格大人的主意,一方面希望能让更多的人认识卓凌风,一方面也想借此创立个反对日本校园霸凌的基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