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慕原这次终于沉默。
张翔宇从风衣里拿出张电子客票扔在他的脚下:“就算理智上我们的意见动摇不了你,可qíng感上你其实有答案吧,我还真就不管了,爱死爱活全是自己折腾。”
说完他就拉着男友往门外走,半截还回头想起什么似的把小狗抱起,补骂道:“你这么懂道理,就先教教自己什么是负责任。”
而后猛的摔上铁门。
柏慕原抱着自己的一堆衣服,低头看向雪地上那张单薄的纸,良久无言。
人间绝大多数东西都是不公平的,身世,家庭,地位,理想。
曲曲折折,高高低低,没有谁能说的清其中奥秘。
但所幸,爱qíng对我们一视同仁。
它既不是智者的小游戏,也不是傻瓜墓志铭。
却说苏杭在长沙过的chūn节是有史以来的热闹,他从除夕夜的中午就开始帮着准备年夜饭,在布置的喜气洋洋的屋子里看完chūn晚倒计时,便穿着小姨送的红色新衣到小区广场上去和大家一起观看礼花。
冬夜冷冷的空气被漆黑空中彩色的光亮点缀,竟意外的温暖。
小小苏玩心大气,拿着烟花和安阳围着广场追来打去,好不容易才有的稳重模样又飞快流逝,完完全全是稚气的笑容。
试图意外长久以来的痛苦后,心里竟蓦然平静,看到了许多平日里忽略的风景。
因为离开家门的人很多,苏盈裹着羽绒服瞅了会礼花,便不放心的喊道:“你们别闹了,快回来吧,别让pào——”
话还没讲完,安阳就不耐烦的叫嚷:“我知道,妈妈真啰嗦。”
苏杭毕竟已经成年,终于还是停止打闹,拉着表弟的手说:“去陪她吧,不可以动不动就任xing。”
安阳竟也没反驳,乖乖的跟着走了。
苏杭站在这个完美的家庭旁边,抬头看向深远的天空,和那一片一片转瞬即逝的美丽,心中微微怅然。
如果只是喜欢,就能永恒保存,那人世间该有多美好。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直到脖子有些酸痛,苏杭才边揉便回神。
可是,他刚刚正视前方,就傻瓜似的愣在原地。
在南方的这个cháo湿而寒冷的夜晚里,竟然出现了绝对不该出现的人。
柏慕原一身的黑色风衣和三件套西服,短发洁净,面容英俊,神色安静身体笔直的站在冰凉的夜风中,虚幻如同梦境。
苏杭的表qíng在瞬时只剩下空白,因而僵在那里,完全没有反应。
柏慕原朝他温柔的微笑,慢步踱了过来。
此时苏盈一家也看到了这个美丽的存在,她很警惕的说:“请问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柏幕原沉默片刻,轻声回答:“我是……小杭的男朋友。”
话音未落,周围皆惊。
因为和大美女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苏盈也听过苏杭的xing向问题,所以从未问过他女朋友之类的事qíng,可突然间跑出这么个大男人,还真的很难以接受。
柏慕原没再看她满是惊疑的表qíng,转而拉起苏杭的手:“chūn节快乐,我来的晚了,对不起。”
话毕便要带他离开。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小小苏顷刻被喜悦占据全部心灵,他回头说:“小姨,我明天再回来。”
说完不管不顾的就随着柏慕原出了小区。
当然,没有谁发现,除了安阳世界毁灭了似的小脸外,广场边还有道失落的影子。
封帆紧了紧旧而朴实的羽绒服,把拉链拉到下巴上,低下头跺了跺沾满烟花碎屑的脚,终于惨笑了出来。
“小原哥哥,你怎么来也没提前告诉我一声?”
到了酒店房间找回丝温暖,苏杭伸直冻僵的手指,终于忍不住问道。
柏慕原给他倒好杯温水递过去,说:“我……也是突然决定的。”
苏杭哦了声,便没再讲话。
很明显他有值得问的问题,但却因不想破坏此刻的幸福而选择回避。
倒是柏慕原脱下外衣坐到他身边,扶正苏杭的脸仔细看了看,叹息:“你瘦了,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小小苏完起嘴角:“你也是。”
柏慕原问:“笑什么?”
苏杭摸摸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忽然安心了。”
毫无营养的对话,而且奇短,就这样说完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