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家里人三天两头往牢里邮东西,可喜欢的人亲自带来的就是不一样,颜透开心的收好,笑笑说:“以后你人来就行了,我什么也不缺。”
陆青衣点点头,又陷入诡异的沉默。
颜透对他的qíng绪变化很敏感,忍不住追问:“有什么事吗,咱俩可就能聊一个小时。”
“那个……你之前跟我提过两次,我挺怕的,你也说是玩笑,现在……有没有可能……”陆青衣xing格虽然内向,但是说话从来不结巴,今天真是奇怪极了。
颜透听得一头雾水。
陆青衣忽然从衣兜里面拿出俩男款钻戒,讲的话简直石破天惊:“小透,我们结婚吧。”
事实上颜透并非没有想过,以前表哥陈路结婚的时候他还跟在前面拿着花。
可每次试图打听陆青衣的意思时,陆青衣都跟刺猬一样警惕。
这回……
“你用不着因为感激我这么做,我……”颜透的表qíng有些不自然。
“不是的,只是……我们结婚了,就是合法的了,谁都不能再来cha一脚,再来拆散我们,我就想跟你过一辈子。”陆青衣根本就不是热qíng的人,尴尬的脸都憋红了:“而且……你不是说要是夫妻的话,我就能来多看看你了……”
颜透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你是认真的?不是胡思乱想以后……”
“不愿意算了。”陆青衣已经到了极限。
颜透闻言立刻把手伸了过去。
在探监的时候是禁止他们肢体接触的,可玻璃窗外的狱警看了看,却并没有闯进来,任俩人傻兮兮的笑着jiāo换戒指。
——这个犯人的案子在网上被传得火热,看来今天这事,又可以作为第一手八卦拿去分享了。
虽然随着时代的进步,美国大部分地区已经允许同xing婚姻,但要在监狱里做这么一件事仍旧是阻碍重重的。
好在颜透家的律师都很厉害,平日里收那么多费用,现在用起他们来也没必要手软。
陆青衣不cao心实际问题,只是在家里准备些礼服之类的琐事,后来经过医生允许,竟然订了张国际机票,不声不响的飞离了纽约。
巴黎这座城市,明明决定了再也不回来。
可毕竟曾在这里生活八年,还是有很多记忆已经融进了血液,以至于刚刚嗅到这里的空气,就惹起了回忆。
陆青衣当然会担心自己的安全,可当时王子衿死的时候,他也在病chuáng上昏迷,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就像还没来得及把曾经所有的纠葛做个了结。
他的墓园非常漂亮。
宽广的糙坪上只竖着一个白雪的墓碑,阳光明媚,绿树茵茵,可见父母对这个儿子的宠爱。
陆青衣面无表qíng的拿了束花走过去,抬眼看到墓志铭,身体顿时一僵。
“没办法忘记,又害怕想起。”
很漂亮的中国字,正是曾经那副油画的题词。
陆青衣想起第一次见他时那张开朗乐观的笑脸,想起后来许多年他在自己身边或真或假的温柔对待,想起撕破脸后他的丧心病狂,想起他对爷爷所做的,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根本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不明白何以到了最后,王子衿仍然要留下这句话在人世间,就像不明白他偏执的爱,从始至终。
但陆青衣懂得的是,就算因为爱,也不能qiáng加与qiáng迫,爱没有给谁这样的资格。
“我们中国人相信轮回,你信吗?要是有下辈子,你千万不要来找我,祝愿你遇到个好人。”陆青衣苦笑:“你真的死了吗,我总是不相信,像你这么狡猾的人,会不会为了逃避法律的责任而躲到什么地方去?
他深吸了口气,看看巴黎晴朗的蓝天,接着道:“不过这些都不再跟我有关系,我是来告诉你,我要和颜透结婚了,我和他剩下的日子,都拴在一起了……你总说,我跟他不合适,我也知道我跟他不配,但我就是喜欢他,你还总说,要是你早遇上我,就没颜透什么事了,以前我不清楚答案,现在我很肯定,就算我认识颜透比认识你晚一年、晚十年,都还是这个结果,因为我是个不幸福的人,但只要看到他朝我笑,我就觉得特别特别幸福,从来没有谁给过我同样的感觉,你也从来没有。”
陆青衣把花放到墓碑前:“Noah,我也是个很丑恶的人,我要是善良,就不会开那一枪,要是现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也不会,我很后悔,时常做恶梦,你感觉到了吗?这辈子……可能没办法弥补你了,因为我想和颜透过好日子,要是有什么惩罚,刀山火海,请换我下辈子百倍补偿,剩下几十年,你就……放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