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张医生分析许多,始终忐忑的心终于安然了些,下了公车往小区走时甚至哼起了歌。
结果在盏昏huáng的路灯下,忽然走近个高挑的影子,结结巴巴的打断他片刻的惬意:“请、请问附近有没有便利店?”
陆青衣疑惑抬眸,瞅着眼前带着口罩和帽子的怪人愣了愣,然后指了指:“往南走过这条街就是。”
男人眯起很美的眼睛,又压低帽檐:“我有点路盲,你能带我去么,我着急买电池。”
陆青衣的判断力在安全和善良之间摇摆了下,莫名觉得他并没有多少威胁xing,反而奇特的畏缩,便点头:“嗯。”
男人跟着他走了几步,没话找话的问道:“你住这附近?”
陆青衣点头。
男人侧过眼:“这么晚了还在外面?”
陆青衣哪会和陌生人讲那么多,含糊着回答:“爷爷住院,我去看他,好了,看到前面那个亮着的牌子了吗,去那里买。”
“住院……?”男人无意识的重复。
陆青衣不解。
男人赶快摆手。
陆青衣懒得再啰嗦,转身就快步走进小区。
说起来冬天实在冷清,想到自己要面对鸦雀无声的大房子,着实提不起舒服的心qíng。
“嗯?”他胡思乱想的拿出钥匙刚要开门,却被脚边的东西绊了个趔趄。
用新手机照了照,竟是个封装好的箱子。
……今天不知道chuī了什么风,怪事一件接着一件。
陆青衣无奈的把箱子搬进家里,拆开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的叠着各科的笔记,还有好些不知名的保养品,以及打印成小册子的食谱,都是适合爷爷现在进食的材料。
他慢腾腾的翻着,最后坐到椅子上浅淡失笑,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接下来的半个月忙碌到来不及仔细撕掉日历的每一页,白天黑夜乱的颠倒。
当然是为了爷爷的大手术。
陆青衣从准备,到祈祷,到战战兢兢的帮着调养,直到最后医生点头肯定qíng况的好转,才敢呼出压在胸口的气,回神想想自己的心事。
——不知道因为太忙,还是因为逃避,他并没有如约的见颜透,甚至不给他电话。
而颜透也跟失踪了似的,除了时不时放在陆青衣家门口的爱心箱子,简直低调到如同不存在。
是不是以后也就这样了,从很少联系,到再不联系,再到永远无话可说。
还是可以……趁着爷爷身体好转祈求些自由?
陆青衣不敢问,只能守在病chuáng边上,小声的问:“您今天想吃点什么?”
陆爷爷惨淡的脸庞有了血色,摇头道:“你都三天没回家了,去休息吧,爷爷想自己看看书。”
“没关系的,就希望您赶快好起来。”陆青衣握住他的大手。
爷爷有跟家教、自己戏院的学生和保姆各自打听过,知道孙子的行踪都很规律,查了手机也没有多余的通话记录,因此多少放下心道:“你受累了。”
陆青衣沉默片刻,重复起当初老人刚进医院时自己讲的话:“对不起。”
爷爷拍了拍他的手背,叹息:“除了这桩事,别的我也不qiáng求,我们爷孙俩还是要好好过日子。”
陆青衣唯有颔首。
爷爷看向他的眼睛:“等我出院了,我们便搬到上海去吧,正巧那里有大学的戏剧系请我当顾问,也为你安排了好学校。”
这个消息让还忐忑该不该为颜透求qíng的陆青衣震惊住,半天才反问:“上、上海?”
爷爷回答:“对,你准备好,回家去吧。”
陆青衣不想去的心qíngqiáng烈的差点迫他大喊反对,可是亲眼看着老人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沉重,又狠狠地压抑住了他渴望自由的心。
却说孤独寂寞了好一段日子的颜透只觉得今日转运,竟然毫无预兆的接到陆青衣的短信,向自己询问住址。
告诉他半小时后,从未有谁光顾的大门便被敲响。
颜透从电脑桌前起身时差点撞翻咖啡,慌乱的整理了下家居服,才冲过去迎接。
陆青衣安静秀美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两人尴尬对视片刻,颜透恍然回神道:“进来吧,外面是不是很冷?”
陆青衣默默地进屋换了拖鞋,站在地中间不晓得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