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陈久善发动政变,突袭总统府,pào轰议院,派兵包围南浦,yù将正在此地阅兵的代执政及随行大员一网打尽。代执政提早得知消息,已连夜撤往邻近师团驻地。霍仲亨率先出兵截击,将陈久善的补给线切断,将其先头部队堵在南浦,行成瓮中合围之势。代执政迅速发布讨逆电令,急调兵力围剿。其余陈久善党羽本就各怀机心,此时见一击失手,前路不通,后路难退,军心顿时溃毁……其中见风使舵者,立刻发布电文,称被陈久善胁迫起兵,实不得已为之,急盼中央肃逆清剿云云。
正在山居养病的大总统惊悉陈久善兵变,盛怒之下抱病赶回。陈久善倒也是一条硬汉,虽知大势已去,仍孤军力战不降。持续了二十余天的混战最终在霍仲亨为首的三大军阀联合gān预下终结。
陈久善惨淡流亡,乘货轮逃往日本。黑龙会的人亲自护送他抵达东京,奉如上宾。却在下榻当晚,陈久善于浴室中被刺,额头被一枪击中,横尸浴缸。此事被日本封锁了消息,直至日前才由国内报纸披露,并公布陈久善横尸的照片。隔日国内轰动,各家报纸均第一时间以头版登载此事。
念卿捏着报纸快步穿过走廊,不理会门口侍从,径自推门走进霍仲亨书房。霍仲亨正在同一名部属谈话,见她一脸肃容直闯进来,便颔首令部属退下,并随手将桌上一份文件合起。
念卿扬手将报纸扔在他面前。霍仲亨瞟了一眼,漫不经心笑道:“你理会这些做什么,刚刚出院回来又开始cao心。”
霖霖平安归来后,念卿再度入院,病qíng因受了惊吓略有反复。这一去便在医院整整住了两个月。一周前医生做了细菌检查,结果是yīnxing,透视显示肺上yīn影已弥合消失。他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将她从死神手里夺回,自当年初遇,一路风波险恶,她紧紧随他走来,无数威胁波折都不曾让他真正恐惧……只有这一场病,令他惧怕到无以复加,几乎当真以为要失去她了。而今霖霖脱险归来,她亦好端端站在眼前,看着她或轻颦或浅笑,甚而扬眉动怒,也觉世间至乐莫过于此。
他朝她伸出手,笑容温暖,“过来。”
她却直望着他,“仲亨,回答我,这是怎么回事。”报纸上陈久善的死讯其实已算不得新闻。
霍仲亨连看一眼的兴趣也无。可这消息对于她,无疑是意料之外的。
“晋铭仓促离开,就是去做这件事?是你让顾青衣暗里帮他?”她满目惊疑,望住他不敢置信。霍仲亨笑容不减,目光略沉,“你怎么猜到是他做的?”念卿变了脸色,“他走得仓促,骗我说带方小姐遗骨返乡安葬,一去就毫无音讯,原来竟是去做这件事?”
当日陈久善勾结黑龙会劫持霖霖,事败之后,霍仲亨大开杀戒,明为搜捕bào徒,全城清查缉捕,将光明社秘密据点一网打尽,近百人被逮捕下狱;暗里对黑龙会势力痛下杀手,下令抓获一个便就地枪决一个。顾青衣所在的qíng报密查局也趁调查陈久善政变之机,在政界中严厉清查,但凡查到受过黑龙会贿赂,与日本人往来密切的官员,皆被隔离审查。此举令日本人在南方猖獗一时的特务活动遭受沉重打击。
从政界到军界,黑道白道,或官或匪,一时间风声鹤唳、糙木皆兵。陈久善亦成了杀一儆百的活例。
“这是大总统默许的。”霍仲亨看着念卿,淡淡开口,“qíng报局本就不打算放过陈久善,他知晓政界内幕太多,逃去日本后患无穷。”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念卿毫不让步,步步追问,“陈久善早就该杀,可为什么让晋铭亲自谋划这事,qíng报局的人做什么去了,竟让他一介外人来动手?”
霍仲亨目光深沉,定定看了她,并不回答。念卿深吸口气,缓声问:“你们究竟瞒了我什么事?”
霍仲亨拿起桌上那份文件,一言不发递给她。念卿接过来,翻开见着密密麻麻数页,页头都打上红色“机密”印章,匆匆看去,却是qíng报局审定的光明社案件详qíng,并附涉案者名录,最后红笔写就的一行行全是枪决名单。
入目赫然,脊背生寒。
“为何给我看这个?”念卿抬眼望向霍仲亨。
“你看看后面的签名。”霍仲亨平静开口。
念卿目光移下,蓦然眼前一跳,映入那熟悉的三个字——薛晋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