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挺好吗?看你嫌这嫌那的,多不成熟。”肖言笑着拍了拍林亦霖的肩膀:“还是我们班长有办法。”
“要你管。”陈路躲开他们的注视,转身对着镜子随便抓了抓半gān的头发:“您又来gān什么,我妈差遣的?”
“说对了。”肖言挑挑眉毛:“她让我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没,我想gān脆就带你出去吃顿饭逛逛街,看看缺什么买什么,成吧?林亦霖一起来。”
“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想西餐了吗?”肖言问。
“不爱吃,我不去。”陈路走到桌前拿起古龙水,像是想到什么,回头问:“傻瓜,你不会,没吃过吧?”
林亦霖摇摇头。
大少爷沉默的喷了两下,继而立刻向门外走去。
屋里的两个人不解的对视。
陈路片刻又在门口转过身,对着肖言不耐烦地说:“还不动换?亲爱的表哥,我晚上还有事呢。”
第5章
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不好的人了。
我憎恨过,但更多的是原谅。
对于一个不晓得用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少年,原谅是唯一的馈赠。
——2004年10月7日
北京雅礼属于管理严格的住宿学校,除了每个周末能回家,国家级的长假是学生们最期盼的了,尤其对于刚刚入学的高一学生来说,能有七天不在学校,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梦境。
所以到了九月三十号的中午,学校已经基本人去楼空。
但林亦霖除外,他回趟县城来回得花五十多块钱,本来就因为书费的事欠下肖言的债来,再有更多花费真的是难以承受了。
给妈妈打个电话报平安,余下的六七天,就在一片寂静中做了图书馆的两本习题集。
他早习惯了这种布满寂寞和疲劳的日子,比起在家中还要照顾琐事,反倒轻松不少。
无事时,听一听王菲的卡带。
仿佛听到那美妙的音乐,自己便什么痛苦都不曾有过。
“妈?”
长假最后一天的清晨,林亦霖奇异的听见敲门声,打开一看,竟然是本该在家弹弹琴看看书的母亲。
她变得更消瘦了,穿的还是那几件简朴而黯淡的衣服中的一件,头发却盘的很整齐,多半是打起了jīng神。
“妈,你怎么来了?”林亦霖摸摸刚洗好的短发,边侧身边微笑。
“你王叔来城里拉货,妈跟着搭了个便车。”
女人淡淡的说着,拎着个大包便进了屋,环顾房间感叹道:“你这儿真不错”。
她当然也看到儿子空dàng简朴的书桌和另外两个桌子上的电脑与杂乱摆放的奢侈物品,心里微痛,却什么都没有说。
从县城到这儿起码四个小时,看来母亲是半夜出发奔波才到的,林亦霖咬咬嘴唇,没吭声。
“傻孩子,还不过来让妈看看,等一会你王叔拉完货,妈就得跟着走了。”
林亦霖朝着女人伸出的依旧纤细却已然粗糙的手走过去,站到了她面前,却是笑着叫了声:“妈…”
“好孩子,瘦了,学习累的吧?”
“还行,也不是很累。”
“努力学啊,你们肖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考个重点没问题,孩子加把劲,再给妈争个光!”
“您放心吧,到时候清华北大随便挑,还怕咱看不上呢。”林亦霖笑嘻嘻的眯起眼睛。
“出来两天倒学会耍贫嘴了,来,尝尝妈给你做的桂花羮,前几天刚晒的桂花,新鲜。”女人递过一个样式过时的银色饭盒,叹了口气:“哎,早该买个保温桶的,都凉了。”
“凉了才好喝。”
送走突然而至的母亲,林亦霖心qíng却沉重了许多。
他始终觉得自己欠她的,这辈子还不起,下辈子也还不起。
默默地收拾好一些从县城带来的日用品,林亦霖有些qiáng迫的站在镜前一遍一遍的打着领带,直到比商店里的还要整齐也不停下。
他只是想做些事qíng,让自己忘掉不断涌现出脑海的那些久远却残忍的记忆。
门忽而被无声的推开,林亦霖侧头,看到陈路带着茶色的太阳镜一身新衣,面无表qíng的走了进来。
“你回来啦?”他打招呼。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