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末日已经来临,置身茫茫旷野,整个世界在那一刻走远,天边玄huáng宇宙洪荒,不过只剩下紧密结合在一起的两个人。汹涌而来的,已经分不清是快意还是纯然的痛楚。
窗外露出微微的晨曦时,辛辰重新沉入睡眠。
极度的疲乏后,她仿佛重回了徒步途中,背着重重的行囊,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山谷间白雾浮动,每一棵树都有不同的姿态,每一眼望会看到不同的景致,浓烈的色彩美到失真,却听不到小鸟的鸣叫,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单调地重复着。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样诡异的宁静中终于掺杂进了别的声音。她的脚步不再一下一下响的异样。
她迷惑地分辨着那些声音来自何处。一条温热的毛巾轻轻搁在她额上,她睁开眼睛,只见天已放亮,路非正替她擦拭满头的汗水。而那些声音清晰地传进来,正是游客们进进出出,谈笑风生。
她拿过毛巾,哑声说:“我去洗澡。”却迟疑着不动,她不适应在这样明亮的光线中与他luǒ裎相见。
路非递件T恤给她,“我先下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东西。”
客栈提供的是简单的西式早餐,价格不算便宜,但味道还可以。辛辰吃得很香,而路非则不停接着电话,听得出来谈的全是公事。他的声音和神qíng一样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让辛辰觉得陌生而迷惑,这便是昨晚与她厮缠的那个男人吗?终于讲完电话,他带着歉意说:“对不起,这些电话太煞风景了。”
“没关系,你什么时候走?”
“我打算再待一天,陪你去你昨天说起的里格。”
辛辰摇摇头,“你今天走,正好赶得及明天上班。”
“小辰、我才接手一份新工作,实在脱不开身,不然……”
“不用了。大家还是去做各自该做的事qíng吧。”
路非握住她的手,“从早上一醒来,你就不肯正眼看我,是因为昨晚的事不开心吗?”
“我也没必要那么别扭,毕竟昨晚你qíng我愿,而且,”辛辰停顿一下,神qíng略微惘然,“应该都还算快乐吧。”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脸上。这些天的徒步已经让她晒黑了,清瘦的面孔轮廓清晰,神qíng平静,并没有不开心、可也说不上快乐。
“跟我一起几回去好吗,小辰?我研究了网上资料,从泸沽湖徒步到亚丁至少需要八天时间,绝大部分路段在高原之上,而且最适合徒步的季节是五至六月,温度适宜,可以看到花海;现在去,并无特别的风景,但随时会遇上大风雪,既艰苦又危险。”
“我说过,我不会为你改变计划。哪怕是经过了昨晚,我还是这句话。”
这个直截了当的拒绝让路非默然。他低头看着握在掌中的她的手:手掌纤长,掌心的虎口处已经磨出了薄茧。他的指尖轻轻抚过那里。她微微一缩,他却握得更牢。“小辰,我不会以为经过昨晚,我就对你有了某种权力,可以对你提出要求,可是你该不会认为我来,就是为了求得一个身体的满足吧?”
“我怎么会把你想得那么猥琐?只要不挑剔,身体的满足很容易找到,根本不用千里迢迢赶来,你是打算给我惊喜。我承认这个惊喜很有qíng趣,相信我也回报了你的惊喜。”
“你还是把我想得很可笑了,总认为我是用寻常谈恋爱追女孩子的招数来对付你,每天一个电话,在最意外的时间地点出现到你面前,博你一笑,图你感动。”路非的手紧紧的包裹住她的手,亘视着她,眼神锐利得不同于平时,仿佛要看到她心底,“不是那样的,小辰,我只是想念你,担心你,忍不住想见到你。”
“你这就是在对我提要求了,路非。你要我陪你回到从前,进人恋爱的状态。我们谈过恋爱,很美很单纯,值得怀念,但没法复制了。”辛辰淡淡地说,不去看路非眼底的那抹受伤的痛楚,“你不是二十岁的处男,我不是十六岁的无知少女。你知道怎么做让我避免怀孕,我也清楚我的生理周期。总之,我没什么可抱怨的。”
收拾行李结账出来,两人站在客栈门口,远远看到回丽江的车子过来。路非回头看着辛辰,“小辰,我知道我越想说服你,你恐怕反而会越坚定地上路。不过我想,你徒步的目的应该并不是追求极限生存挑战。哪怕是为你父亲和大伯,也考虑下我的建议,不要再走那一段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