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八年时间,她已经快24岁了,她现在并不悲伤,只是充满了疲惫,心灰意冷。
然而,她还是只能从这双手中找到一点安慰。
将所有东西搬上六楼后,祁家骏坐到沙发上,明显累得不想动弹了。任苒让他稍微休息一下,她下楼去买了一点面条、jī蛋上来,准备做简单的晚餐,上来一看,祁家骏已经躺在小小的沙发上睡着了。
满室简陋零乱,他长长的腿拖到地板上,明显是一处别扭的姿势,却仍然睡得一动不动,任苒怔怔地看着他略显清瘦的面孔,有说不出的难受,正想找张椅子,将他的腿搁起来,手机突然响了。
她不想惊醒他,走到厨房接听,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打来的,“请问是任苒小姐吗?”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莫云涛,莫敏仪的哥哥。”
任苒好不惊讶,“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莫云涛客气却十分直接地问:“请问祁家骏现在是不是在你那边?他没接我电话。”
“他睡着了,可能没听到,我这就去叫醒他。”
莫云涛冷笑一声说:“现在睡早了一点吧,不必叫醒他,我跟你谈也是一样。”
任苒又急又怒,“别误会,阿骏是过来帮我找房子,太累了,正靠在沙发上打盹。”
“他千里迢迢跑到北京只为给你找房子,别人想不误会都很难了。”
任苒无话可说,“你想跟我说什么?”
“小宝今天生病发烧,我妹妹正在医院看护她婆婆走不开,我父母已经年迈,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六神无主之下,叫我请假送孩子去医院,请问那位qíng圣是不是应该尽快回来履行当儿子和父亲的责任?”
在被陈华讽刺以后,她多少有了心理准备,并不争辩,只说:“我这就让他回Z市。”
她的态度让莫云涛语气和缓了一些:“我跟敏仪认真谈过,她很难过,可是从头到尾没说你什么坏话。她一向善良,还有一些天真,在目前这种qíng况下,她还是愿意保护她的婚姻,尽做媳妇的义务照顾婆婆。正因为这样,我才更有责任保护她。既然他们还是夫妻,希望大家都能自重,也省得我再为这种事打电话过来。”
任苒走到沙发边蹲下,看着祁家骏的面孔,也许因为睡姿不舒服,他英俊的眉目有一些扭曲,牙也似乎咬得紧紧的。她轻轻摇一下他,他马上惊醒了,揉一下眼睛,笑了。
“居然一下就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见带着小宝在Z大校园里疯跑捉迷藏,跟我们小时候一样,真奇怪,梦里的qíng境太bī真了。”
“小宝生病了,你赶紧回去照顾他,不要把家里的担子放在敏仪一个人身上。”
“他只是有些感冒,我昨天去看过他,没有大碍。你是怎么知道的?”
任苒并不回答,拿手机查询到Z市的航班,然后看时间,“我先给你煮点面条吃。10:45和11:50各有一班飞机,应该都能赶得上。”
她刚一动,祁家骏一把拉住了她,拿过她的手机,翻一下通话记录,顿时了然,沉声问道:“他说什么难听的话了吗?”
“没有,他很有教养,说话很客气。”任苒摇摇头,轻声说:“是我自觉有愧。”
“对不起,小苒。”
“怎么轮到你跟我讲对不起了,真好笑。”任苒勉qiáng一笑,“要让我一个人搬家,可能我得累残,看来以后还是少买一点身外物比较好。”
“等公司qíng况稍微稳定以后,我会把钱还给你,你最好在北京买一套房子定居下来,别再这么搬来搬去了。”
“这个不急。其实我也没有定居这里的打算,我想的是以后……”她顿住,突然意识到,以后回Z市定居也显得很遥远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有一点儿凄凉。
祁家骏避开她的目光,对着天花板黯然一笑,“我现在活得一地jī毛,公司不知道哪天才能摆脱困境,莫家倒是催我跟敏仪离婚,但他们提出的离婚条件,我根本拿不出来,还带累你白白受rǔ。”
“阿骏,我没觉得受rǔ。”她跪坐到地板上,将头靠在他肩头,“别人说什么,我根本不在乎,我过不了的,只是我自己这一关。如果我觉得有愧,我怎么能坦然接受你的关心,让你更加进退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