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对讲门铃响起,她走过去按了接听,里面传来的竟然是一个她熟悉的声音:“小苒,是我。”
“爸爸——”她脱口叫出,大为吃惊。
“请开门让我上来。”
任世晏出现在门口,他只拿了一个公文包,挽了一件毛呢大衣,身上穿着羊毛衫与厚夹克衫,显然是从气温寒冷的地方过来,与广州温暖的天气十分不符。几个月不见,他看上去风尘仆仆,神qíng十分疲惫,昔日的丰神俊朗、风度翩翩似乎不复存在了。
父女两人对视着,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任苒开了口:“请进,爸爸。”她接过任世晏手里的大衣挂好,请他在沙发上坐下,又去厨房泡了一杯茶,端出来递给他。她表现得礼貌周到,更带出了几分疏远感。
她坐到对面的沙发上,问道:“爸爸,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早上你跟阿骏通话,提到祁家骢去了北京他的工作室。我马上联络阿骏的爸爸,一起飞去北京,找到了他,他告诉了我这边的地址,然后我马上买了来广州的机票。
任苒大吃一惊,想到祁家骢十分忌讳别人知道他的行踪,不禁懊悔上午随口到了这件事:“你怎么会想到去他那里?”
“这是我唯一能找到他,然后找到你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去?”
“家骢说什么了?”
任世晏神qíng复杂地看着她,“他让我转告你,希望你跟我回家。”
任苒一下站了起来,“他是因为你去找他,才不肯接我电话的吗?”
“小苒。”任世晏也站起来,按住她,“镇定。他有他的麻烦,我和你祁伯伯赶去工作室时,他正跟他的出资人开会,的确没时间接电话。我想你完全不了解他现在的qíng况,对吗?”
任苒无从否认。
“祁家骢因为受出逃的喻洪良影响,已经隐姓瞒名,转为地下活动,再没参与资金拆借,只cao作手头秘密的私募基金。一般私募基金的运作有两种模式,一种是有保证金的,一种没有保证金。出资人把钱委托给基金经理时,会签订协议,约定运作模式、赢利分成比例和cao作时间。前一种qíng况下,如果亏损了,保证金归出资人所有;后一种qíng况,更接近空手套láng,一旦亏空,私募基金经理自己哪怕倾家dàng产,也得补上去。对于私募基金来讲,有保证金的模式更合理一些,投机xing没那么qiáng。”
任苒听着这些陌生的名词,“那家骢现在是哪种qíng况?”
“他做到一定的规模以后,手头的资金来源以前一种出资方式为主,但后一种也有。本来他的cao作一向稳健,出资人对他的信心很qiáng。可是我从我的一个朋友那里了解到,他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惹怒了深圳一位姓朱的老板,一个月前,那人收买了祁家骢的一名员工,取得了他账户的资料。在那人的举报下,一个月前,几个账户同时被证监会认定也与喻洪良案件有关,有洗钱嫌疑,被qiáng令锁仓停止cao作,等候调查处理。结果这几个账户都错过了前一段时间的行qíng,不仅没法赚到钱,更无法及时止损,导致现在陷在熊市,出现巨额账目亏损。一提到深圳姓朱的老板,任苒顿时记起了祁家骢去深圳找她时的qíng景,她努力消货着任世晏的话:”按你说的,他是不是没法赔偿出资人的损失?“
“我看了他跟出资人这间的协议,前一种qíng况下的账户还好,他们共管的保证金由委托出资人平分,虽然不够弥补亏损。但也不至于有后患,后一种qíng况,就非常麻烦。当初那些人出资时,都是信赖祁家骢的能力,对于赢利抱了很大期望,现在自然很难善罢。”
“那……接下来会怎么样?”
“处理完这件事,按最好的结果推算,祁家骢即使不身负巨债,也肯定已经一文不名,而且以后想再在私募市场上有所作为,将会十分困难。他今天一直跟出资人开会处理善后,谈判进行得很艰难。”
任苒心乱如麻,“他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我说不好,我早就提醒过他,那些出资人把巨额资金放到私募市场里来求的就是bào利,对于风险的控制意识很薄弱。现在国家没有相关法律约束私募行为,有时一纸协议,根本没办法保障各方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