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千阙歌_作者:青衫落拓(179)

2016-10-13 青衫落拓

  她知道他说的至少有一部分应该全是实话,但她无法细细分辨,也不想再面对他恳切的眼神,转头看着窗外,铅色的厚厚云层低低压下来,天空看上去十分肃杀,尽管中央空调将室温定在舒适宜人的22度,她的脊背后仍旧窜起阵阵寒意,一如bào露在外面yīn沉的天气下。

  “我答应你去试试看,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不能向我隐瞒消息,不要放过任何尽早把爸爸弄出来的机会,该做的努力都得做到。”

  到了晚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司凌云从公司开车出来,雨刷有节奏地摆动着,灯光照she下,斜飞的细细雨丝如同帘幕一般,将她从小熟悉的城市遮掩得迷蒙一片。她没有像平时那样打开音响,想在这个相对独处的时间,在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里,让自己静下心来。然而平静对她来讲,似乎已经是一种难以企及的状态了。

  她将车停到Fly吧一侧,这里和平常一样,没有变幻不定的灯光,没有喧嚣的音乐,更没有往日不息的客流,安静得几乎不像一间酒吧。她下了车,风裹挟雨点而来,她只穿了薄薄一件衬衫,顿时觉得有点凉意。保安及时过来撑伞遮住了她,她回身取了外套披上,突然意识到,这个城市已经结束漫长的夏季和怡人的初秋,现在秋意转浓,而她在忙碌中完全忽略了季节更替。最让她疲惫的是,她看不到这份忙碌的尽头,更不知道她为什么已经停不下来了。一时之间,她心灰意冷,几乎打不起jīng神走进酒吧了。

  保安显然训练有素,也不催促,只静静举着伞站在一边,雨水打在雨伞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加上偶尔驶过的汽车,一晃而过的灯光,更衬得这条街僻静异常。

  “嗨,凌云。”

  她回过神来,循声看去,从旁边车上下来的是周志超,穿着样式十分打眼的新款Givenchy印花衬衫,手里晃着车钥匙,“真难得在喝酒的地方碰到你。”

  “你好,怎么不进去?”

  “我在等女朋友出来,这里气氛没劲,不合我的胃口。不如等她出来,我带你们去一间新开的酒吧玩。”

  “我来找一个朋友谈点事qíng,改天吧。”

  “对了,听我家老头说,你爸爸最近有点儿麻烦。”

  她对这种问题早有准备轻描淡写地说:“做生意想赚钱就不能怕麻烦,没什么。”

  周志超点点头,“说得也是,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是钱解决不了的。不过,你在公司挂个职位就可以了,把事qíngjiāo给职业经理人去做,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cao劳,都没时间出来开心一下。”

  换个场合,她随口便敷衍了过去,可这恰好也是她刚才问自己的问题,一时竟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见她哑然,周志超越发得意洋洋地笑,“学会享受人生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

  她回过神来,懒得再理他,“再见。”

  酒吧内的客人零散坐着,或者轻声jiāo谈,或者静静品酒,站在一侧小舞台上唱歌的是一个年轻而瘦削的男孩子,唱的是《ItneverrainsinSouthernCalifornia》,声音十分具有磁xing。

  SeemsitneverrainsinSouthernCalifornia好像南加州从来不下雨

  SeemsI'veofterheardthatkindoftalkbefore好像我常听到类似的说法

  ItneverrainsinCalifornia,butgirl,don'ttheywarnya?南加州从不下雨,可是女孩,他们没有警告过你

  Itpours,man,itpours我看下的是倾盆大雨

  ……

  司凌云驻足听了一会儿,向酒吧后面走去,穿过窄窄的长廊,推开不起眼的木门,顺着楼梯下去,进了品酒室,音响设备同步播放着楼上歌手的演唱。傅轶则坐在背朝门口的丝绒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听得出神,陷入了深思。她走过去,伸手摸摸他那一头混着银丝的浓密头发。

  I'moutofwork,I'moutofmyhead

  我没有工作茫然失措

  Outofselfrespect,I'moutofbread

  我一贫如洗找不到自己

  I'munderloved,I'munderfed,Iwannagohome

  没有人爱我饥饿无比我想回家

  ItneverrainsinCalifornia,butgirl,don'ttheywarnya?

  南加州从不下雨可是女孩他们没有警告过你

  “消费这么高的酒吧里,进来喝酒的人非富即贵,歌手居然唱歌词如此绝望的一首歌,不觉得反讽得有些好笑吗?”

  “喝酒的时候,没人真的介意听到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