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洪民开着司霄汉那辆宾利,驶出市区,上了出城的高速。他四十来岁,身材矮壮,是司霄汉的堂弟,因为没上过什么学,最初给司霄汉开车,后来管理公司保安和车队,虽然他们算是颇近的亲戚,但也只是最近为司霄汉奔走忙碌,才开始打jiāo道多起来。
“怎么找到他们的?”
“真要找,怎么可能找不到。”
司洪民显然不愿意谈细节,司凌云也明白确实不必追问清楚,只是她还有疑问。“她儿子在美国,她早就有绿卡,我爸爸一接受调查她就消失了,明明有大把时间跑走,怎么会一直留在本地?”
“王军的老婆把他的护照什么的全收走了,他走不了。张总出境去过香港,前几天才回来,大概是想通过某种渠道把王军弄出去。”
司凌云心乱如麻,她学法律,十分清楚张黎黎目前虽然尚未被正式追究法律责任,只是消失逃避调查。但她将要做的事,就算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尚未违法,也已经走到了边缘地带。
然而,事已至此,由不得她退却了。
司洪民并没有开出太远,到高速第一个出口便拐下去,驶进了一个远城区的住宅小区内。他停好车,带着司凌云走近其中一个单元,看司凌云略为迟疑地张望四周,他轻声说:“放心,我们的人在里面已经控制住了她。”
司凌云一想到所谓的“控制”无非是“非法拘禁”的委婉说法,禁不住心底一寒。司洪民疾步上到二楼,拿出手机打一个电话,简短地说,“开门”。
门应声而开,司凌云走进去,只见眼前是一个陈设简单的客厅,面积并不大,张黎黎独自坐在沙发上,表qíng惊恐,而几个彪形大汉坐在旁边。看到她,张黎黎顿时跳了起来,“司凌云,原来是你搞的鬼……”
只不过四十天不见,张黎黎穿着家居服和拖鞋,没化妆的面孔现出些许老态不说,更重要的是不复在公司内高视阔步,颐指气使的模样,看上去简直有些陌生。“你想gān什么?你们把王军弄到哪里去了?”
司洪民回答她,“放心,王军现在被送到一间宾馆里,很安全。”
“司凌云,你到底要怎么样?”
司凌云对司洪民使了眼色,司洪民点点头,嘱咐那几个大汉,“你们出去等着。”
清场之后,司凌云才开了口,“张总,我通知你两件事。第一,我父亲结束调查回来了;第二,没人会对王军动用私刑,巨野内幕jiāo易正式立案后,他会被第一时间移jiāo给公安机关。至于你,有两条路给你选,要么留下来跟王军一起接受调查、受审,要么马上动身去美国,再不要回来。”
张黎黎只犹豫片刻,马上清晰地说:“我去美国。”
这个当断则断的态度出乎司凌云的意料,她点点头,“给你五分钟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去机场。”
张黎黎显然保持着随时动身的状态,马上进卧室换了衣服,拎出一只行李箱,随他们出门上了车。
最近一班直飞香港的航班在一个小时以后,张黎黎接过登机牌晃了晃,对司凌云露出嘲笑的表qíng,“这么放心,不用出动一个人亲自押着我上去美国的飞机?”
“没那个必要,”司凌云冷冷地说,“你比我们更清楚留下来有什么后果。”
“你从小开始就恨我,视我为眼中钉,进公司就是为了跟我作对,现在你终于如愿赶走我了。恭喜你。”
司凌云扬起眉毛,“张总,你欺骗你先生,掏空公司,妄图玩内幕jiāo易谋取私利,弄砸了顶峰的上市计划,留下偌大一个烂摊子与qíng人私奔,居然可以全身而退,不趁早偷笑,还要控诉我迫害你,未免太可笑了吧。”
“如果不是你自恃捏着我的把柄,步步紧bī,早晚有一天会在你父亲面前坏我的事,我又怎么会刀口舔血做内幕jiāo易?如果不是你父亲为了推进上市,不择手段与刘邦林做利益输送,刘邦林的经济问题不会在这个时候bào露出来,又有谁会查什么内幕jiāo易?本来顶峰可以上市,我也可以拿钱走人,大家各得其所。可是yīn差阳错,成了眼下这个局面,我一样接近一无所有,凭什么要我承担全部责任。”
“我佩服你这股彻底自私的劲头,不过别对我làng费jīng力表演这种qiáng词夺理的逻辑了。贪念人人都有,转化成贪婪掠夺,就不是人人都负担的起的。请愿赌服输,永远不要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