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凌云咬紧牙关地听着,“你的故事讲得很jīng彩。”
“动动脑子想想,我用得着编故事哄你玩吗?这些话我甚至没跟你爸爸说,说了他也不会相信,他一门心思认定他的大儿子有点小心机没有大能耐,翻不起大làng呢。我之所以让张毅什么也不用再说,还是按老头子的安排去天津,就代表我暂时咽下这口气,来日方长。我只提醒你,以你大哥一向不择手段的作风,会怎么利用你都不稀奇,你别只顾着跟我作对,被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钱。”
跟来的时候一样,张黎黎的高跟鞋敲着铿锵的节奏走出去。司凌云缓缓坐下,目光停留在面前的电脑显示屏上,她的屏保是一只四处晃动的小熊,她的眼睛追随这只小熊漫无目的地移动,耳中不断回响着张黎黎刚才说的话。
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张毅没必要骗张黎黎,而张黎黎也确实没必要再来骗她。重新推敲整事件过程,司建宇的嫌疑一步步放大,唯一欠缺的是直接证据。
她翻看的案卷里也有一起无关痛痒的官司是关于物流公司那个货场的,她参加土地拍卖会后,了解那块地的价值,还琢磨了一下为什么不尽快做地产开发,倒任由它充当停车场停满大货车,完全是一种làng费。到处拿地的司建宇不可能没注意到。就在张毅发出打人恫吓的第二天,不等韩启明赴约谈和解方案,便被打了。消息传来,包括张黎黎在内的所有人都认定是张毅所为,她急着打发弟弟躲到天津去,却更进一步坐实了他的罪名。
司建宇置身幕后,不动声色地把一切安排得天衣无fèng。从笼络傅轶则,到赶走张毅,她只是在不知不觉中成了他的一枚棋子。
她得到的奖励,居然是一个升职,这何异于扔过来的一块骨头?既然加入了游戏,她并不打算抱怨遇上陷阱。可是算计来自她有好感与尊重之qíng的司建宇,她还是觉得寒心了。
在经历太多匪夷所思以后,怪诞反而成为生活的常态,她已经没有了任何义愤感,只觉得失望而沮丧。再想一想,她对司建宇又了解多少。在她到顶峰工作之前,他们只见过区区数面,唯一一次jiāo谈发生在她14岁时的那次午餐上,他的善意感动了她,至少那一次,他是真诚的,让她对他产生了对兄长的信任。一转眼12年时间过去了,她已经不qíng不愿地进入家族企业,他也早已经在这里身居高位,心底怀着更大企图。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妹,各怀心思,谁又能要求谁坦诚相待?
“好象要下bào雨了。”
司凌云抬起头来,发现曲恒站在面前,在开足冷气的办公室内,他额头仍挂着汗珠,双手端着一只种了高大发财树的花盆,看上去份量颇重,但他并无吃力的感觉。
她“嗯”了一声,突然回过神来,问他,“你刚才听到什么了。”
曲恒将花盆安置在墙角,调整好位置,不客气地说:“我在外面,没听到几句,放心吧,不关我的事,我不会泄露天机的。”
司凌云沮丧地往椅背上一靠,“其实没什么可泄露的,这里面唯一的天机就是我很蠢。”
“你才从学校出来,这种人事斗争不在行,我倒会当你是个正常人类。”
“你真是一如既往的会安慰人。”她苦笑着嘲讽道,“谢谢。”
“别客气,稍等一下。”
他出去,很快重新进来,手里拿了一只小小的青花瓷盆,里面是一株植物,跟瓷盆一般迷你,可是枝叶舒展,绿意盎然,看上去十分可爱。
“送我的吗?”
他点点头,她高兴地接过来,只见瓷盆上粘贴着一张小小纸条,上面字迹遒劲流畅地写着:
豆瓣绿,又名青叶碧绿,喜湿润,5-9月生长期要多浇水,秋冬减少浇水,空气gān燥时应对叶面喷水以维持较大的空气湿度,保持叶片清晰的纹样和翠绿的叶色。
曲恒
“今天转到这边来比较晚,我怕碰不到你,特意写了养护重点。不值什么钱的小玩意儿,也别几天给弄死了。”
她挪开办公桌上的东西,放在电脑旁边。“不会的,我一定照顾好它。”
“你们这些职场家族争斗,我搞不懂。我的园艺公司只几个人,不过跑市场的一样跟做园艺的不和,出纳看不习惯带帐的会计。我猜在大公司做事,矛盾只会更加放大,别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