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觉得再沉默下去,只会显得自己小气了,于是微微一笑,“你不用解释,青梅竹马嘛,我想我懂。”
“青梅竹马?如果是指一起长大的意思,我们的确是。你也是独生女,我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孤独感,父母都在上班,脖子上挂着钥匙,如果大人加班,就得一个人在家待着。”
王灿摇摇头,她父母以前都是教师,小学时随爸爸上下班,中学被妈妈接管,放学后去办公室做作业,没有那种体会。
“那你比较幸福。我从小就比较内向,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好像没什么朋友。小娜正好相反,她一直就很活泼。从最开始去幼儿园接她,到后来带她上学,不让别的孩子欺负她,表面上看是我在照顾她,其实我很感激家里多一个孩子给我做伴,让我的xing格不至于变得太孤僻。她一直当我是哥哥,有点儿依赖我。我呢,一直以来也习惯了她的依赖。”
王灿出生的时候,计划生育政策已经推广了好几年,与她同龄的城市孩子大部分是独生子女,她的表哥表姐全在外地,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她一直当惯了完全意义上的独生子女,今天突然看到一个活生生的青梅竹马样本在眼前上演,还真有点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娜在学校里有了麻烦,第一反应是找我;第一次接到男生的纸条,也是马上拿给我看。”陈向远嘴角浮上一丝笑意,“在她眼里,好像不必对我有任何保留。后来她父母送她去法国深造,去年年底才回来,可是老习惯改不了,有什么事还是第一时间就给我打电话。”
王灿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也确实不大想听这样的回忆。可是她想,不过是同车的短短时间,犯不着不礼貌地去打断他,只有忍了。
陈向远也觉察了王灿不以为然的沉默,车在一处红灯前停下,他侧过头看着王灿,“我讲这么多,只是想说清楚,我跟小娜确实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是兄妹感qíng。如果以后她仍然跟我表现得亲密,那也是拿我当哥哥撒娇习惯了而已,你不会介意吧。”
全身血液似乎一下全冲到了脑袋里,王灿有点儿不能置信地回头看着他,他却仍然保持着平静。
这时转了绿灯,他重新发动车子。王灿一脸茫然地将视线转向前面,午夜时分,路面很空旷,城市没了白天的喧嚣,但她心里乱纷纷的,犹如置身于人cháo汹涌的闹市之中。
陈向远的手机提示收到短信,嘀嘀两声轻响,居然吓了王灿一跳。他一手把住方向盘,一手拿起手机看了看,然后放回中控台上。
“对不起,我好像吓到你了。”陈向远的声音依然低沉悦耳。
车停了,王灿这才发现已经到了自己家楼下。她机械地解开安全带,手已经扶到门把手上,却又回过头。
“那个,你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呀?”王灿觉得自己显得有点儿傻气,但是她不能不问,“你没必要和我讲这些的,我是说,你们兄妹之间的事,我一个外人,管不着。”
陈向远的脸一半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qíng,“其实我是想追求你,王灿。我本来想慢慢来,不这么唐突的。不过我看出来了,经过今晚,你大概会离我远远的,所以我只好够跟你解释清楚。”
王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差不多是她盼了好多天的表白了,而且比她盼望的来得更加直接,但是却显得如此的不真实。
“我喜欢你,你xing格开朗平和,又能容忍我的内向、我的迟疑,我想我们应该会合得来的。你不必急着回答我,我愿意等你想清楚。”
王灿连再见都忘了说,仓皇下车进了楼道。她没有回头,轻手轻脚地上楼,拿钥匙开门。
父母已经睡了,她松了口气,赶紧走到阳台上,正看到那辆银灰色福克斯掉头而去。她怔怔地目送车子消失在夜色中,然后回屋洗澡,换上睡衣上了chuáng,夜风拂着窗纱chuī进来,室内很是凉慡静谧,但王灿理所当然地失眠了。
我喜欢你。
这几个字在她耳边反复盘旋,挥之不去,却仍然欠缺一份真实感,倒是他随后说的喜欢的理由让王灿心惊。
xing格平和开朗,应该算吧——王灿评估着自己。能容忍——从何说起?可是从认识到现在,她似乎倒真是在容忍这个男人的沉默和不行动。
至于两个人会合得来——如此没有làng漫色彩的理由,让她迟疑了,她向往的是爱qíng,可不是一个平淡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