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诺把车开得很快,陈子柚捂着胸口,按着额头。她从医院出来后,便一直不舒服。
“你病了吗?”
“可能有点晕车,一会儿就好。”
迟诺放慢车速,放下车窗。
一股冷风chuī进来,正在试着深呼吸的陈子柚被呛到,她歇斯底里地咳嗽,几乎要把五脏都咳出来。
迟诺在路边停了车,给她递纸巾。
陈子柚说:“我没事,真的。只是晕车。”
刚才被风呛到的嗓子又传来尖锐的痛,而胃同时也一阵翻涌,她又咳了一阵,打开车门,用纸巾捂住嘴。
迟诺小心地帮她取走手中的纸巾,将gān净的重新塞入她手中,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
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紧紧扣着她的肩,似乎在发抖。
陈子柚扭头看去。迟顿手中的那张纸巾里,一片殷红。
她自己手中的纸巾上也是,雪白的面纸中渲染着几滴鲜红,宛如这个chūn日里最艳丽的桃花。
【第四卷天高水远,满庭芳华】
22-魂魄(1)
那一夜接下来的时间里是在忙乱无措中度过的。迟诺飞车将陈子柚送到医院。他的确够有面子,在凌晨两点钟能够将省立第一医院的心肺科主任召来。验血透视一路下来,子柚从咽喉食道到双肺心脏肝胆胃被检查了个遍,真正把本来自认为没事的她折腾到奄奄一息。
纵使如此,仍是没查出任何的问题。除了虚弱一点外,各项指标都算正常。医生对她咳血的原因百思不解,只好判断她也许是中医所讲的急火攻心,给她注she一剂重药qiáng制她睡去。
子柚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迟诺陪在她身边,眼下有yīn影。
她并没有睡安稳,梦中见到了许多人许多事。她轻轻推开迟诺递给他的水,慢慢地问:“他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这句话,断送了她与迟诺的未来。
迟诺失望至极地说,他自认为勉qiáng做到“姿态最好看”的一次,居然只换来她如此的怀疑与评价。当时他用了最大的克制与宽容把她送到机场。他甚至想过,假如她真的与江离城离开,他也会qiáng迫自己给予祝福。
“其实你从来就没信任过我,甚至从没喜欢过我。既然我在你心中,形象已经如此不堪,为何你又愿意嫁给我?
“也许你只想找个男人来帮助你忘记他,只想找个人凑合下半辈子。你需要的只是一个‘还可以’的男人,无论是谁都无所谓。
“如果他真的是我害死的,你是不是打算把我送进监狱,或者也设法害死我,来替他报仇?
“可是如果你真的打算那么做,你就不该这么问我,让我心生防范。你一直都是冷静聪明的女子。但一扯上他,你就又鲁莽又愚蠢。
“我一直以为,感qíng也是可以投资的,付出总会有回报。但是现在,你令我彻底丧失了这种信心。我赢不过死人。”
陈子柚对他一声声的指控没作任何辩解。她说:“我应该向你说对不起,为刚才那句话,以及你为我所付出的一切。你请我做你女朋友我同意,你要我嫁给你我也同意,答应你的时候我心甘qíng愿,也曾经以为这样可以算作回报,但是显然对你而言远远不够,而我却做不到更多,对此我只能说对不起。可是迟诺,请你明白一件事,如果你爱我,那也是你自愿的,我并没有请你爱上我。”
话已至此,一切覆水难收。
子柚与迟诺无声无息地分了手。所幸他俩之前的jiāo往很低调,并没有太大的反响。
她心中有歉疚。如她一直认为的那样,他待她一直不错,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她是否认同迟诺这个人。可是,当那些连她自己都不愿去深究的隐密的qíng结被他以如此方式摊到阳光下时,她再也没有办法与他在一起。
她并不qiáng求将与她共度一生的男人是否能够如女xing小说里的虚构男主角那样将她到爱死爱活,她只求能够与那人平等相对,令她保有自尊。而迟诺的这种态度,打破了他俩之间的平衡。
她没去关注江离城事故的后续调查。那段时间,她甚至连报纸和电视都不看,她不想看到某些她在努力回避与遗忘的消息。
江流来电话告知她江离城的告别仪式举行时间时,她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参加地方论坛发起的自驾游活动。几十辆车的车队,计划浩浩dàngdàng自北向南行经几千公里。放下电话,她顿了一顿,将某种念头推出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