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_作者:飘阿兮(49)

2016-10-13 飘阿兮

  “没有,你一直很乖,上车就睡了。”

  “哦。”她垂下眼睛,在郑谐就要关上门时轻轻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郑谐关门的动作停了停,最后只提醒了她一句:“记得锁门。”

  郑谐走后,和和将被子扔回沙发上,去冰箱找了猫粮走到猫小宝的窝前,发现它已经吃饱正在酣睡后,便小心地把它抱出来。她用一条毛巾包着它,把它一直抱着阳台上,就坐在郑谐坐过的那张藤编摇椅上,怔怔地发呆。

  小时候她害怕夜晚,更害怕夜晚的天空。天上黑压压一片什么都见不到时她觉得喘息不顺,但月亮当空,星星也明亮得可以看清星座的形状时,她也会突然受惊,她总疑心月亮会掉下来,而星星组成的那些形状会将她吸进去。

  郑谐曾经说她这是符号恐惧症,试了很多方法来帮她克服,还一度地拖着她去露营,晚上把她揪到他的游船上去兜风,结果害她度秒如年。后来她年纪渐长,郑谐终于肯正视这是一种病症,而不再把她的这种行为当作任xing,也不再qiáng迫她去接受关于夜晚的种种jīng彩自然景观。其实她现在已经不怎么害怕,只是仍然不喜欢。

  猫小宝在她怀里轻轻地打着呼,突然就醒了,挣扎了几下,从她腿上跳下去,跑回自己的小窝里继续去睡了。

  和和失了可以搂抱的依靠,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然后她看见郑谐落在一边的烟和火柴盒,弯身捡起。

  她把那盒火柴一支支地划着,燃完一支,再点燃另一支,心里想着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只是小女孩有很多明确的理想,可以通过火柴来一一幻想,而和和看着每一支火柴的火苗飘飘忽忽地晃着,心里空空dàngdàng,什么想法都没有。她从小便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缺少,所以她也并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什么,她只是经常无聊,需要找点事qíng做而已。

  火柴最后只剩了一根。和和把那盒烟数了一遍,十八支,郑谐已经抽掉两支了。

  于是她也抽出一支,用那最后一根火柴小心地点燃,倚靠在摇椅上,慢慢地dàng着摇椅,慢慢地吸着烟,慢慢地吐着烟圈。

  郑谐如果看见她这副样子,她一定又要有排头吃了。

  和和记得自己学会抽烟的时候上高三,大约十六七岁。

  她晚熟,所以叛逆期都来得比别人晚一些。当她的同学们叛逆嚣张,时时曝出反社会反人类的惊人之语的时候,她是老师们的乖宝宝。而当别的孩子都已经险险地度过了最难熬的青chūn期,准备着迈向成熟的第一步时,她却不得不独自熬过那时时抑郁狂燥失落沮丧的漫长时光,烟这种在年少的心灵中与“罪恶”似乎有着亲缘关系的事物,就是她的药物之一。

  她表面装得若无其事,小心地瞒过不在她身边的母亲,瞒过善良温柔的倩柔阿姨,瞒过郑谐家里的保姆,却没有瞒过在外面念书偶尔才回家的郑谐。

  郑谐不许她吸烟。和和反驳:“现在男女平等,女子吸烟很正常。你看电影里张艾嘉和张曼玉,吸烟时多有气质。”

  郑谐说:“别的女人可以吸烟,你不可以吸。别的女人吸烟有气质,你没有。”

  “你自己上初中时就开始吸烟,凭什么管我?”

  “我如果戒烟,你是不是也从此就不碰这东西了?”

  两人的协议就此达成。

  原来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俩谁都没有认真地履行当年的约定。

  (2008年10月初稿,2009年4月修改稿)

  10-那年夏天,宁静的海(1)-修改版

  日常的生活中淡淡的某一天/城市里不经意擦肩而过的脸

  ——《那年夏天,宁静的海》

  郑谐如约到杨蔚琪家做客,并带去一束花。

  不是真的鲜花,而是一堆布做的粉嘟嘟的娃娃猪头扎成花束形状;也不是鲜花店的大路货,而是花店主人自己一针针fèng的。

  多年前他曾见和和亲手做过这样的一束布花送给母亲庆生,觉得有趣,印象深刻,如今见到有卖的,就顺手买了下来。

  其实他并没有亲手送礼物给谁的习惯,觉得全身不自在。

  杨蔚琪接到那份不算贵重的礼物时非常高兴,因为她自己就属猪,开门时可巧身上正系了一件有三只小猪贴布的围裙,用方巾包着头发,一副标准的家庭主妇状,只是拿铲子的动作不怎么对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