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用不受用,也得问她。”他竟然当着她的面这样子跟我说话,我觉得我有些受不了。我的面条就在这时候上来了,他掏出十块钱拍到桌上,示意伙计收走它。我的脸又红了,出来得很匆忙,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带。不然,至少跟他拉扯一下,也是好的啊。
“我得去上学了,要迟到了哦。”于安朵站在那里,把那句话说过来说过去,好像在跳独角舞。
毒药开始显得非常的不耐烦,他大声地骂她:“你他妈是不是要我给你唱完一首《难忘今宵》才能走出去啊?”
于安朵扁了扁嘴,终于撒腿跑了出去。
我看到她还穿着一双白色的漆皮高跟鞋,跟特别特别高,可是她却跑得如此之快,不由得对她心生一种真切的崇拜。
“吃啊。”他对我说,“看她gān什么!”
“你看我gān什么?”我问他。
“我看你在不在看她,”他说,“我不能看你在不在看她吗?”
“你能看我在不在看她,”我瞪着他说,“我就能看着她。”
“那你看她gān什么?”他居然没被我绕晕。
“她漂亮。”我耐心地说,“这个理由合适吗?”
说完我推开碗,正想要站起身来。却见他把一根抽到屁股的香烟在桌上死死地摁成了一个直立的粉笔的模样,然后把我的碗接过去,把那碟醋全倒进了碗里,又放了一些辣椒进去,对我说:“四川人喜欢吃辣,这样味道一定好。”说着,他把面拌了拌,捞起一筷子面,一直伸到我嘴边说,“这可是我第一次喂女孩子吃东西,来,给个面子。”
他的表qíng很诚恳,我心里的某块地方就像嚼着口香糖喝了一口烫水一样,全都碎成了渣。我终于发现他换了一件新外套,全黑的,像机车手的外套,有点酷。是的,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点酷。虽然他粗俗,流氓,甚至土气,但是他有点酷,这并不矛盾。就在我走神的时候,他把那筷子面条成功地送进了我的嘴里。
我饿了。
我接过他的筷子,láng吞虎咽地吃完了那碗面。在我吃的时候,他一直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对我说:“昨晚你睡着了,你知道我看着你,想起什么了吗?”
“不知道。”我说。
谁能知道他想什么,那才是怪事。
“我想起我一个朋友曾经跟我说过的一句话,他说,东北女人是要你的钱,上海女人是要你的qíng,而四川女人,”他停了好一会儿才公布答案,“——要你的命。我觉得,这话一点也不假。你说呢?”
我吃掉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冷冷地说:“知道就好。”
“马得瑟!”他伸出手打我的头一下说,“给你点面子,你还真能得瑟呢!”
他又替我起新名字了,真是不服也不行。
“周末去艾叶镇。”他对我宣布说,“夏花说了,做火锅给你吃。”
“是不是真的啊?”我一转眼又高兴地说。
“她还说想你了。女人真是ròu麻。”
我有些急:“你都给她说些什么了?”
“我们的一夜qíng。”他满不地乎地说。
“胡说!”我骂他。
他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我说:“我也没撒谎,我又没说我跟你上chuáng。”
光天化日之下!他居然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来,我直接就伸手过去,出手虽快却渐渐慢下来,因为不知道到底该捂住他还是在他嘴上直接打一下。他并没有躲,我的掌心终于碰到他温热的唇,吓得又赶紧缩了回来。他却又用力地把我的手扯了回去,用威胁的语气对我说道:“当然,如果你着急,那一天也不会太久了。”
这一次我觉得不只是脸,我浑身上下的所有皮肤一定都全红了,就像醉酒的颜舒舒,一棵在烈日下bào晒至晕倒的傻高梁。
但捉弄完我,他却自顾自地笑起来。
就在此时,天中的上课铃已经远远地响起,我像是受到了某种本能的召唤,身体里严肃的分子就在那一刻全部重回我身上,我受惊般地站起身来,对他说:“我迟到了。”
“第一次?”他问我。
我点点头。
他笑:“那就索xing逃课,我带你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