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说完最后一句,他就好像意识到不对,低下头脚底狠命的在雪白的地面上踩出了一个巨大的脚印。
我正好看到他露出的脖子。那个小金佛又回到了原本属于它的地方。因为懒得费心解释,所以我并没有亲手jiāo给他,而是去了邮局用特快专递寄给他的。收到的那一天,他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买了汉堡和薯条请大家的客。失而复得也算是人生最美好的一件事吧,我还是很为他高兴的,只是欠毒药一声谢谢,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亲口说给他听。
今天的肖哲戴了一顶有些滑稽的帽子,整个脑袋被包在一个墨绿色的毛线头箍里,上面还有点点雪花,看起来还挺有趣。
“想什么呢?”肖哲终于抬起头来,又一次定定的看着我,用请求的口气说:“别想了,参加吧,好吗?”
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幸亏颜舒舒解救了我,她从后面举着一把青蛙皮一个颜色的小伞跑了过来,大声喊:“马卓,马卓,你的笔记本拉在信息教室了!”
“哦。”我说,“我饿了,你陪我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好吗?”
“我这里有奶huáng包!”笨丫头颜舒舒用脖子夹着伞,拉开书包,赶紧给我献宝。
“我不想吃甜食。”说完,我拉着她就往小卖部的方向跑去。颜舒舒被我拉得一路小跑,气喘吁吁,连声问我说:“他请你了么他请你了么?”
“什么?”
“肖哲生。”她说,“他怕被你拒绝丢面子,央我几次让我跟你说,我鼓励他自己讲来着。”
下部少年15
“恩。说了。”我停在小卖部门口,恳求颜舒舒说,“麻烦你跟他说我不去了,你也知道,我不太习惯那些场合。”
“这样很不好,马卓。”颜舒舒看着我,很认真很认真地批评我说,“你知道肖哲亲自来请你,他背后鼓了多少的勇气吗?可是为什么你总是这样别别扭扭的呢,其实很多事qíng,你真的不必这么介意的。大家都只是朋友,不是吗?”
说完这一句,颜舒舒把那个奶huáng包塞进我手里,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我立在那里。
没有人跟我这样子说过话。马卓从来都不是讨人喜欢的人,马卓也从没妄想过做讨人喜欢的人,是的是的,我早就习惯这样,可为什么她的话却总是让我心像被一根又大又粗的针狠狠地扎了一下。不,不止她,或许还有肖哲。老实说,他对我的喜欢,我是能感觉的吧,我只是不愿意承认。这样的喜欢不含杂质,跟那个叫做毒药的人对我莫名其妙的侵犯相比,这样的感qíng是更为纯洁和令人珍惜的吧,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得不出答案。关于qíng感的问题,我好像没有遗传她的天赋和本事。
我回到教室,发现桌上放着的依然是那个圆头圆脑的热水袋,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颜舒舒微笑着对我说:“早上忘给你了,我刚才跑回宿舍拿的,累死我了。对了,电充完了,热着呢。”
我说谢谢,然后把热水袋塞进我的大衣里。温度隔着衣服慢慢传过来,我一直在想颜舒舒形容我的那个词:“别别扭扭。”
老实说,这个词像面镜子,让我第一次对自己的为人感觉些许的羞愧。
或许,我真的应该改一改?
周末阿南来看我,他还是那样,拎着大包小包,还有奶奶替我织的一条很大的围巾,深蓝色的,可以包住我整个的上半身。他带我到学校的小食堂,我们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他最喜欢的红烧ròu外加我最喜欢的西红柿炒jī蛋。外面雨雪jiāo加,但小食堂的灯光明亮,空调也很足。我把颜舒舒的热水袋给他,让他暖暖手。
“这东西挺好。”他说。
“同学借给我的。”
“同学对你挺好。”他说。
“女生。”我说。说完了立刻感觉自己画蛇添足的可笑,于是赶紧喝茶掩饰自己的窘态。
“呵呵呵。”他倒是没介意我心里可笑的小九九,忽然身子往前倾,压低声音,带着神秘的表qíng对我说:“我有个大计划。”
“什么?”我问他。
“我想在市里开个店。”他说,“地址我都看好了,离天中很近的,明年chūn天就实施,这样一来,你就不必住在学校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