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找于安朵?”我说。
“那个不要脸的婊子。”颜舒舒说,“她说她什么都不晓得,不关她的事。”
“那你到底欠多少钱?”
“要是下周再还,本金加上利息至少要滚到二千五百多块。”
天,她到底是借钱还是借命!
她说:“我这次损失很大,不止是钱,还有我的信誉。以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敢买我的东西。”
我背过身,从我的箱子里取出我的存折。每次阿南给我钱,我都用不完,在学校旁边的储蓄所把它们存起来,我翻开来看了看,上面的数目是2270元。我想,至少够她救个急了吧。
“拿着。”我说,“密码我写给你。”
“马卓。”她都快哭了,“我该怎么回报你。”
“拿着吧,又不是不要你还,以后赚了钱再还我。”我说,“快去吧。”
“一定!”她拿了我的存折走到门边,又回过头来对我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男生都会喜欢你,马卓,我自愧不如。”
这样的赞美我并不受用。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难忘那个雪夜,她握着我的手,坚定地对我说:“我们是朋友,我不可以就这样丢下你一个人的。”
那是我初尝友谊的温暖,其实我从来就未曾忘记。阿南早就教过我,要懂得做一个感恩的人,我相信,如果他知道我这么做,也一定会支持我的。
我原本以为,颜舒舒只要把钱还了,事qíng就应该风平làng静了。哪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们班那个周五晚上有数学考试,所以没放假,颜舒舒说要感谢我,非要请我到小食堂去打个牙祭。我对她说不必,她很坚持。
“我们就叫一菜一汤,”颜舒舒说,“如果不让我表达这个心意,我会一直难受得吃不下饭。”
我拗不过她,只得接受她的美意。小食堂是平日学生们改善伙食的地方,我们那日去的时候因为时间有点晚,在那里吃饭的人已经不多。我看到于安朵,她和几个女生坐在一起,嘻嘻哈哈地不知道说着什么,在她们面前摆着七八个酒瓶。她们真是反了,居然光天化日明目张胆地在学校喝酒,也不知道酒从哪里来的。我们走过她身边的时候颜舒舒忽然站住了脚步,盯着于安朵看。没看一会儿,她径直就走了过去,一直走到她面前,一把抓起她挂在脖子上的项链问道:“这是什么?”
“项链。”于安朵冷冷地说,“看东西请用眼睛,别动不动就用手抓。”
“这是我的东西,”颜舒舒咬牙切齿地说,“你从哪里弄来的,最好给我一个说法,不然,就跟我到校保卫科走一趟。”
“你的?”于安朵笑着说,“这上面写着你颜舒舒的名字么?”
“我有证人!”颜舒舒激动地说,“不信你到女生宿舍问问,大家都认得这根链子,它,姓,颜!”
我也上前几步,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一根,小机器人,水晶的眼睛,用颜舒舒的话来说,百年难遇,独一无二的jīng品。它怎么会挂在于安朵的脖子上?
“证人?”王愉悦一把拉开颜舒舒说,“这是我陪安朵在华星买的,我也可以做证人!”
“你当我白痴?”颜舒舒依然用左手死死地捏着于安朵脖子上的坠子,转头问王愉悦。
“你脸上挂着呢。”王愉悦冷笑,周围的女生起着哄,用筷子在酒瓶上一阵乱打,不知道在兴奋什么。
颜舒舒不知什么时候抬起的右手,一巴掌就挥上了王愉悦的脸。王愉悦始料未及,但却反应奇快,立刻抡起面前的一盘菜就往颜舒舒身上扔去,颜舒舒的校服上被泼了一身的鱼香ròu丝,她用力撇开我的手,卷起袖子就往王愉悦身上扑去,可是很明显,无论从力量还是其他方面,她都不是她们的对手。坐着的女生们纷纷站起来,其中一个个头奇高的,居然用筷子对着她的腰眼一阵乱戳。我好不容易才突进重围,替她挨了好几下,才把她从一片混乱中解救出来。
我们对峙着,她们五个,我们两个。
颜舒舒还是不罢休,她当众脱下滴着油汁的校服外套举得高高的,还在叫嚣:“我把这件校服jiāo到校长室,你们全他妈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