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嗯了一声,翻个了身背对他,就在温行远以为她睡着的时候,听她小声说:“你在陪护病chuáng上睡一会儿吧,应该还有很久天才会亮呢。”
“好!”温行远哑声,特别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却只是起身关了灯,躺在距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小chuáng上,一夜无眠。
“颜颜,你看她多可爱,要不要抱抱?”季若凝抱着粉嫩的女婴笑问她。
郗颜探身望着她怀中的婴孩儿,眼晴又大又黑,肌肤雪白细嫩,像个瓷娃娃般可爱,她轻轻笑了,缓缓伸出手。然而,就在马上碰触到她的时候,她又缩回了手,眸底闪过一抹惊慌。
温行远接过女儿,凑到她身侧,“别怕,小颜。虽然她很小很软,但是不怕抱的。”见郗颜望着他,小脸上似乎有着隐隐的期待,他鼓励着说:“来,抱抱她,我们的女儿。”
紧抿着唇,她点了点头,从温行远手中将婴孩儿抱进怀里,记忆里没有女儿的存在,然而将她抱在怀里,却又那么熟悉,她眼晴霎时红了。
宝宝被她抱在怀里,眨巴着大大的眼晴,朝她咯咯笑了。
“她在冲我笑呢。”郗颜兴奋地仰起脸看着温行远,见他凝望着她不语,害羞地低下头,亲了亲宝宝嫩嫩的小脸,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点点红晕。
了然温行远的感动,郗贺拍拍他的肩膀。温行远回身笑了,眸底划过无可奈何的心伤与失而复得的喜悦。
她会好起来的,她会记起他的,他相信,他不放弃。
郗颜的伤口慢慢愈合,jīng神状态也一天天好转,然而,依然想不起任何人,任何事。
大家不得不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郗颜是真的失忆了,一点残存的记忆都没有。
难过的同时又都没有放弃,无论是谁,在陪她时都会和她说起从前的事,比如郗贺会说:“你啊,小的时候最调皮了,女孩子还爬树,又不爱洗脸,我说你你还回嘴,说昨天洗过了。”如比季若凝会说:“你给我当伴娘的时候最不称职了,酒全是温行远帮着挡得,后来人家都醉得不省人世了呢。”比如谢远藤会说:“郗颜,你哥向我求婚的时候可逊了,脸红得跟番茄似的,你说他追我的时候怎么那么死缠烂打呢?”
往往这个时候,郗颜从不说话,只是凝神静听。有一次似乎是被温行远所说的话触动,皱着眉努力想要记起什么,然而,她头疼yù裂,昏倒后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温行远吓害了,抱着她哽咽着说:“小颜,咱们不想了,只要你好好的,怎么样都行。”
住院期间,温行远每天都来看她,早上带着保姆熬好的汤,一勺勺喂她喝完才去公司;中午会趁着休息的空档带着她爱吃的蛋糕陪她一会儿;晚上会和她一起吃饭,然后把女儿抱来给她看,哄到睡着才会让人抱走;夜里,他不听别人的劝,始终坚持陪护,郗颜几次熟睡后踢开被子,都会被他细心的盖回去。
郗颜不再那么怕他,但却下意识躲避他的碰触,温行远从不勉qiáng,只敢靠女儿拉近与她的距离。
为了帮助她恢复记忆,郗颜出院当天温行远就直接带她回国了。
飞机上,她抱着女儿,头上戴着他为她挑选的浅蓝色的帽子,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在不惊醒她的qíng况下,温行远轻轻在她额头亲了下。郗颜猫儿般嗯了一声,自然而然地向他怀里偎去。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到达A城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温行远及郗贺几人坐在车上,不知该送郗颜去哪里。
“小颜,和我回家好吗?”温行远当然不愿意和她分开,明知道他们的关系还很脆弱,依然怀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
郗颜看看同行的众人,见他们都点头,又看看怀中抱着的女儿,许久都不说话。
温行远牢牢盯着她,深怕错过她脸上细微的表qíng变化,看出她对女儿的不舍,诱哄着说:“宝宝也和我们住在一起。”
下意识抱紧女儿,良久之后,她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是个好的开始,别心急。”公寓楼下,郗贺安慰,“她对你们的关系还是半信半疑的,就算相信对你也难免感觉陌生,让她看看你们的婚纱照,说不定会想起什么。”
温行远点头,目送他的车离去,才走到郗颜身边,“我来吧,小家伙儿最近又重了。”说着从她手中抱过女儿,单手搂着她的肩进了电梯。